虎狼峪,一條狹長的穀道,兩側高山壁立,山上茂林蔽日。

“籲。”王青鸞看著眼前的山谷,勒住了胯下的青驄馬。看著眼前的虎狼峪,不由得也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此處既是前往青州的捷徑,卻也是一處險地。若是敵兵在山上林中設下伏兵,乘梁軍不備,滾石擂木齊下,或是以封住山谷兩端,那麼梁軍勢必損失慘重。一個不好,還會全軍覆滅。

王青鸞止住廣捷營,嚴令加強戒備,小心從事。派出了兩隊搜尋小隊,從穀道兩側的山脊上,一路搜尋了過去。

一個多時辰之後,傳回訊息,嶺上並無伏兵,山谷中的通道安全,可以通行。

王青鸞又多了個心眼,讓全營分成前後兩隊,待前隊透過山谷之後,後隊再行透過。

有驚無險的透過了虎狼峪,王青鸞暗自道:“還真是受了程歡喜那廝的影響,疑神疑鬼起來。若是燕軍偷襲,怎麼放過如此好的險地?”

何畏拍馬趕過來,拱手一禮道:“將軍,全營已過虎狼峪,再往前去,就是一馬平川。只是已與後面的威果軍相距不下十五里,是否該緩行等待威果營。”

王青鸞看了看何畏,道:“兵法有云:風林火山。何將軍可知何意?”

不等何畏答話,王青鸞便說道:“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用兵之道,盡在此四字真言!”

何畏雖不是太明白,王青鸞講的意思,但卻覺得十分高深,看向王青鸞的眼神多了一些敬畏。這讓王青鸞感到十分受用。

王青鸞傲然揮鞭,向前方一指,喝道:“傳令全營,全速向前,先登徐州者,本將軍重重有賞。”

說完此話,卻沒有聽到何畏的應答。轉頭看見何畏象是在側耳傾聽什麼,正打算抽打何畏兩鞭,忽然他也聽到了異常的聲音。

那聲音似滾動的雷聲,低沉地從遠處傳來,隨著雷聲越來越近,整個大地都開始震顫起來。

王青鸞明白了,這應該是有數量眾多的騎兵在賓士而來。究竟是何人?

這個疑問並沒有保留多長時間,遠處的地平線上已經現出了黑色的洪流,向虎狼峪直奔而去。

何畏見狀大喊“敵襲!戒備!”

玄甲鐵騎,正是北燕的標誌。

廣捷營此時正成常蛇之陣行軍,逶迤數里之長,調動起來哪裡有那麼容易。何畏久在軍中,豈能不知此中厲害!忙拍馬向前,收攏隊伍。

那支玄甲鐵騎有一千餘眾,並未向廣捷營襲來,而是撲向虎狼峪的出口,堵在那裡。

王青鸞有些不解,僅憑這一千餘眾,也想切斷五千廣捷營的退路?

正在思索之間,忽聽遠處又有低沉的雷聲傳來,比剛才的雷聲更加沉重,大地的震顫也更為劇烈。

王青鸞臉上終於變色,看來程歡喜是對的,邱大千果然調動了兩萬兵馬,來偷襲梁軍。若是兩萬對上兩萬,邱大千並無勝算,可人如今只是針對廣捷營的話,那一個不好,廣捷營怕是會被圍殲。

何畏也算是有些膽色,一邊呼喝著眾親衛保護主將,一邊將隊伍收攏。廣捷營中有騎兵一千,步卒四千,對陣兩萬精騎,只有敗亡一途。

廣捷營兵眾也知形勢危急,拼死向主將靠攏。也有步率將隨行車輛環在外圍,用以阻擋騎兵。

還有八百步,如雲的玄甲鐵騎開始加速,只要將步卒的陣形切成數斷,剩下的就是屠殺!

何畏怎會不知其中玄機,厲聲呼喝中,帶著八百餘騎兵,迎著玄甲鐵騎衝了上去。只為延緩玄甲鐵騎的攻勢。

八百騎兵成箭矢陣,向前衝去,何畏正是那箭矢的尖頭。這支利箭直直撞上對面鋪天鋪蓋地而來的騎陣,刀光閃過,也顧不得去想斬殺沒有,便要揮出第二刀。

刀光和血光之中,雙方皆有騎手墜落馬下,即便沒有被當場殺,也難逃馬踏而死的結果。

當何畏終於被糾纏住,再也無法突進一步時,身後的幾百人馬也被攔了下來。

騎兵的威力就在於高速機動,一旦無法機動,那麼這支騎兵離敗亡也就不遠了。

何畏不怕死,他也知道難逃一死,他只想著能為步卒多爭取一些時,他的弟弟何鐮,就在步卒中任曲長。

八百騎兵的拼死抵抗,為四千步卒贏得了一些時間,大部聚攏了起來,利用大車、拒馬壘起了簡易防禦工事。小部分未聚攏起來的步卒,被玄甲騎兵分割包圍後,就象牛油碰上了熱刀子,很快便消融不見了。

玄甲鐵騎到拒馬前面,撥轉馬頭,斜斜地往側面衝去,同時甩出套索,試圖把拒馬拉開,為後面的騎兵衝擊作準備。

步卒中的長矛手,執著丈二長的矛戟,向外不斷刺殺,竭力阻止敵騎拉開拒馬。也有步卒不斷向外發射弩箭,已經無須瞄準,射出去就是了。

生死關頭,每一個士卒都在拼盡全力。

看著黑壓壓衝殺而來的玄甲鐵騎,王青鸞感到萬分悔恨,若是這樣下去,只怕堅持不到後面的威果營趕上來,自己的廣捷營就要被圍殲了。

王青鸞也省悟到了,敵軍一開始便派了上千人封住虎狼峪,既是防著自己退回去,又是堵住後續營隊接應自己。用心夠狠毒,這從一開始就想要吃掉自己。

玄鐵騎兵把廣捷營圍了起來,不斷向裡放箭,廣捷營不少軍卒中箭身亡。那些舉著盾牌的,又無法抵禦敵騎破壞拒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