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得好,鼻子底下就是路。不認識去宜藍山的路怎麼辦?這好辦吶,找人問問就是了。

只不過嘛,這問路也得有講究。其實要說起來,不多,就兩點。一是向什麼人問,二是怎麼向人問。問的人要真知道怎麼走,而且,人家還得願意告訴你怎麼走。自己的嘴上也要勤快,嘴皮子要利索。

就比如說,天江教的那些人自然知道怎麼去宜藍山,可你要去問他們,那打死他們,人家也不會告訴你。

在這一點上,方朔不是早就試過了嗎?

只看了雲夢澤四周一眼,方朔就乘著竹筏駛向了風臨岸。

而那位桑老道和殷承弼以及三十多位黑衣修士,方朔也就懶得再去理會他們了。不是有句俗話嘛,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

從竹筏的前頭,一步跨上了岸,方朔先是重新把那艘竹筏系在岸邊的木樁上,然後就朝前方的村落裡走去。

“唉,這大晚上的,只怕船家們全都睡了,我也不好就此打攪他們吶。”方朔搖頭嘆了口氣,嘀咕道。

這一路走來,腳下的小路歪斜交錯,家家戶戶都掩上了柵欄,呼嚕聲不絕於耳,不出意外地,方朔沒找到可以問路的船家。

當然了,船到橋頭自然直,這裡才剛轉過拐角,方朔抬眼只那麼一瞧,一位穿著短袖小襖,卷著褲腿兒的孩子正仰躺在草屋頂上,望著雲夢大澤的遠方出神。

方朔一喜正要開口,在他還沒出聲時,猛然醒悟了過來,一指頭彈出了一道清光,打在了那孩子的額頭上。

那小孩打了個寒戰,一摸自己腦門兒,看著手嘀咕道:“下雨了?”

他眼角不經意地一瞥,發現自家屋前正立著個人影,這下驚得他立馬就直起了身子。

方朔見那孩子看到了自己,便笑著對他揮了揮手。

藉助天上月光,小孩看清了方朔的模樣,這才撥出一口氣,探著身子,壓低了聲音問方朔道:“你是誰呀?幹嘛站在我家門口?”

“我誰也不是,就是個來問路的人。孩子,你知道宜藍山怎麼走嗎?”方朔笑著回應他道。

“噓,你這人說話能不能小點兒聲?別吵到我娘了,我娘睡覺時,可容易醒了,一醒就睡不著了。”那孩子把手指貼在嘴上道。

方朔聽得心裡大喊冤枉,自己說話的聲音明明已經很小了,沒成想,這孩子還是嫌棄自己嗓門兒高。你說,這要是換成簡輕言來問路,那還不得弄得雞飛狗跳的。

他不動聲色地打出了一道風字印,先將那草屋封住,然後再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問那孩子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別人都叫我柳娃子,你也這麼叫我好了。”那小孩回道。

這孩子不是別人,正是從風臨岸邊回了家的柳娃子。他雖說記得水生叔再三的叮囑,可還是按奈不住內心的好奇,這才爬上了自己的屋頂,望著遠處的雲夢澤。

於是,柳娃子就碰巧遇上了來問路的方朔。

“柳娃子,你好。我叫方朔,估摸著,比你只大了十幾歲,你叫我一聲大哥哥就行了。柳娃子,我剛才問你呢,去宜藍山要怎麼走,你知道嗎?”方朔向前靠著草屋的木柵欄,小聲地問他道。

柳娃子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等著。”

順著架在草屋側牆邊的梯子,柳娃子輕手輕腳,慢慢地爬了下來。

來到方朔面前,隔著木柵欄,柳娃子抬頭問他道:“你要去宜藍山?宜藍山可是一座荒山,你去哪兒是要幹什麼?”

方朔蹲下身子,對柳娃子眨了眨眼,神秘地笑著說道:“我聽人說,在宜藍山上有個神仙想要收徒弟,所以就想過去看看熱鬧。”

“哼,你騙誰呢。”柳娃子白了他一眼,得意地說道:“宜藍山上哪有神仙吶,那山上的神仙現在都在雲夢澤上呢。”

話一說出口,柳娃子就變了臉色,心道:“糟了,我答應過水生叔,不把這件事說出去的。可這下怎麼就跟他說了呢。”

瞪了方朔一眼,柳娃子對他急忙喊道:“我剛才什麼都沒說,你也什麼都沒聽見。要是有人問了這事兒,你可不許說是我告訴你的。”

方朔“噓”了一聲,壓低聲音說道:“小點兒聲,別吵醒你娘。”

柳娃子一聽,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回頭看了屋裡一眼。見屋裡沒什麼動靜,他才回過頭,拍著胸口長呼了一口氣。

看著方朔,柳娃子小聲說道:“你去宜藍山,是想要去尋寶吧,我都知道。不過,那兒可去不得,有好多人去了那兒都沒回來。據說,那荒山上有個愛吃人的怪獸。我勸你呀,就別上那兒去了。”

聽了柳娃子的這番話,方朔大感意外。他原以為宜藍山只是天江教的落腳之處,可現在看來,這宜藍山是別有貓膩啊。

這下,方朔更是要去宜藍山一探究竟了。

打定了主意,方朔又笑著對柳娃子說道:“好,我聽你的,不去尋寶了。不過,你還是得把宜藍山的位置告訴我。你想啊,我剛到雲夢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在半道上迷路了,一下就拐進了宜藍山,那可怎麼辦呢。所以啊,你得告訴我這宜藍山該怎麼去,我好避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