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雲夢大澤之上的數千人相互交談之際,自北方有一頭戴羽冠身披星辰大氅的年輕道士,一路且歌且飲,臥舟踏水而來。

“莫求神仙好,洞中修行難成道。歲月浮萍,千載逐流,痴念何時了。不如乘舟醉,夢裡紅塵均作味。隨風蕩水,幾渡青山,長眠未知歸。”

其聲悠長清亮,雖遠隔了十餘丈長,卻仍然使大澤之上的數千人都聽得清楚,字字分明。

在場的一眾仙凡之人頓時都被他的歌聲吸引,齊向他看去。

“胡道友,這乘舟而來的年輕修士你可認得?”馮姓修士問道。

“在下不知。馮道友你呢?”胡姓修士搖頭道。

“我也不認得他。不過,胡道友,你看他如此歌飲灑脫之象,只怕就是今夜來此立派收徒的前輩高人吧。”馮姓修士皺眉道。

“他看著雖說年輕,但有可能是修行了秘法,故而駐顏有術。也許正如馮道友猜測的這般,他就是來雲夢大澤立派收徒的前輩。”胡姓修士驚道。

小舟慢慢地駛向眾人,來到近前後,有許多人都直接撐著竹筏迎了過去,都伏在竹筏上叫著“拜見仙人”和“求仙人收徒”之類的話。

那臥舟飲酒的年輕道士被眾人一擁而上地圍著亂叫,嚇得一下子就從船上爬了起來,眯著眼睛仔細地瞅著四周的情形,臨了來了一句:“你們這些人在幹嘛呢?為何要如此行禮啊?怎麼,雲夢澤是在什麼時候有了聚會夜遊的習俗的?”

“敢問道友何故泛舟來此啊?”胡姓修士施禮問道。

“這位道友有禮,在下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來雲夢澤飲酒作樂,額,不知,道友今夜來此是有何公幹啊?”那年輕道士回道。

“怎麼,難道道友不知,今夜有位山中修行的前輩要在雲夢大澤之上立派收徒之事嗎?道友不是為了這件事才來的嗎?”胡姓修士又問道。

“原來如此,誤會,一切都是誤會,哎呀,在下是巧然撞上了那位前輩立派收徒之日。都是誤會,請各位別見怪啊。”年輕道士笑道。

經由這年輕道士的一番解釋,眾人這才明白,都是自己誤會了人家,鬧了個大烏龍。

先前,有不少人滿懷希望地迎了上來,這會兒都無比失望。

在心境如此巨大的落差之下,有些人不滿地冷眼說道:“真是的,害得我白高興了一場。”

“就是,我那幾個響頭都白磕了。”

“大半夜的,你說說,幹什麼不好,非得泛舟作遊,還喝酒。”

“看他那樣就知道,裝神弄鬼的,只怕不是什麼好人。”

別人的責罵,他好似全然沒放在心上,這年輕道士重新在小舟上躺了下去,枕著胳膊又喝起酒來。

這下,眾人有恢復了先前的爭吵,亂作一團。

此時,方朔和那位灰衣修士也恰巧從東北方向上來到了此處。

“荀兄,現在看來,咱們兩個沒遲啊。”方朔道。

“萬幸萬幸,若是真遲了,可就錯過一場好戲了。”灰衣修士道。

一身穿麻布衣裳的漢子問道:“看,那邊兒又來了兩個人,奇怪,他們沒用竹篙,怎麼撐的船?”

他身旁的一人只看了方朔和荀姓修士一眼,便冷哼一聲道:“哼,又是兩個裝神弄鬼的傢伙,咱不用理他們。”

話一說完,他們就轉過身去,不再搭理方朔他們兩個了。

方朔與荀姓修士互相看了一眼,都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