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行舟,青天浩莽,四周寂寥,唯有驕陽。

在這白茫茫的一片雲海上,林獅踏浪而行。

早就被這眼前光景震撼得痴迷沉醉的何顏,就伏在林獅的船舷上,頭枕著兩臂眯著眼睛哼著小曲樂呵著。

簡輕言卻嫌棄這林獅裡頭太悶,從船艙裡跑出來,到甲板上扎著馬步練功。

“簡老哥,如此奇景怎麼能不好好欣賞一番呢。你居然跑到外頭來練功,這樣做豈不是太煞風景了嗎?”何顏背靠著船舷懶散地問道。

簡輕言沉著身子,不動如山地說道:“何老弟,機會難得。你就別在哪兒裝什麼大才子了,還是趕緊修行要緊。”

何顏抻了抻腰,深呼了一口氣道:“哎呀,平日裡,哪天不能修行?但像今天這麼好的風景那可難得看幾回,就當是給枯燥的修行換換口味嘛。這外邊,吹著風就是舒服。你呀,就接著練吧,我去瞧瞧我師兄去。”

進了林獅裡艙,何顏直奔方朔的房間而去。

方朔房門未關,才剛到了門口,何顏就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平日裡,方朔無非就是在靜思或者在打盹兒。今天,何顏還是頭一遭看見方朔閉著眼睛在打坐。

這一下子,何顏就新奇了起來。他放輕了腳步,小心地走了進去。

方朔雖然在打坐,可他卻並未在煉氣。

何顏站在方朔身前,沒有感到的一絲天地靈氣被方朔牽引吸納而去。

難道方朔一直就這麼幹坐著?

似是察覺到何顏來了,方朔睜開了眼睛,看著何顏問道:“你不在好好地修行,跑我這兒來幹什麼來了?”

何顏沒有回答他,反而皺著眉問道:“老方,你剛才是在打坐呢?這一沒煉氣,二沒靜思的,我看著不像你呀。”

“修玄術呢,乾字印。你問這幹嘛?”方朔答道。

“本想著過來呢,能跟你好好聊聊,沒想到連你也這麼無趣。”兩手抱著頭,何顏撇著嘴道。

“有什麼可聊的?浮空行船很神秘嗎?往後,你就見得多了。”方朔又閉上了眼睛。

一拍手,何顏怪叫道:“你可真是個死腦筋,榆木疙瘩。我看,八成兒吶,我也就只與梅言煥能聊得來了。要是此刻,連他都在打坐修行,那我一定得寂寞死。唯有這浮雲清風,能稍作慰藉了。”

“你在發什麼瘋呢,胡言亂語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此刻,梅言煥也定然在煉氣打坐。”方朔肯定道。

何顏瞪著眼睛道:“我不信,梅言煥一看就是風度儒雅,腑有詩書之人。如果他也跟你們一樣的話,我倒要問問,這天底下難道就沒有第二個頗具文采的修行者嗎?我真是為這青天白日的大好風光不值。”

“第二個頗具文采的修行者?那第一個是誰?你不會是想說你吧?啊哈哈哈哈。”方朔大笑連問道。

何顏對方朔冷哼道:“老方,你可別瞧不起人。論修道境界,我不如你,可要是論文采,你哪裡比得過我。”

“哦,真的嗎?”方朔笑道,“那你現在就賦詩一首啊,我方朔洗耳恭聽。”

“哼,來就來,我怕你不成。”何顏瞪大了眼睛叫道。

拾掇了一條長凳,何顏大馬金刀地坐了上去。他伸手拿起房內木桌上的茶壺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新茶,豪氣地一口飲盡,搖頭晃腦地就要作詩。

可何顏支吾了半天,詩沒作出來,眉頭倒是越皺越緊。

方朔在一旁抿著嘴,苦苦忍受著心中的笑意。

最後,何顏用力一拍桌子,嚷嚷道:“唉,全都賴你。本來我詩意大發,結果到了你這兒,被你一打岔,就全沒了。這次不算,下次再來。到了下次,我一定作首詩出來,保管能驚掉你的下巴。”

方朔識趣地趕緊給何顏打圓場:“好,這回就算了,等下一回你再作詩。現在呢,還是抓緊時間好好修行吧,等到了臨滄,就有的忙了。”

此刻,何顏沒了精神,就隨口問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臨滄是東海盟多年經營之基石,梅言煥跟我透露,水陸道會屆時就選在那兒舉行。到時候,九州各山門都會派人參加,豫州的天闕樓肯定也少不了。現在,就憑這兩家的形勢,未必不會鬧出亂子,當然要做足準備才行了。”方朔仔細說道。

“有你在,不就行了嗎?我還練什麼練。”何顏悶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