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點點頭:“我準備好了,你問吧!”

周正掏出自己的筆和本,重複了他問過的問題。

南希統統做了答覆。

周正和先前的答案作對比,發現兩者並沒有什麼大的出入。他心裡暗呼一口氣,高興自己沒有白費這麼大的功夫,總算是得到了一個可信的調查來源。

平復了一下心情,周正開始深入:“你能說說你的工作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南希忍不住看向周正,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那種嘲諷神情,但最終她看到這這有一張像石頭一樣冷酷的臉。

南希的不得不老老實實的回答說:“我們都是按天算的,每天賺的錢都要向領頭的媽媽繳納一定的份額。有多有少,看她的心情。”

看來古今中外的掮客都一個樣子啊!

周正忍不住把這個情況和自己曾在書裡看過的些舊社會的場景作比較。

掮客作為中間商,利用手上的資訊、人脈等等,向上媚迎,向下壓榨,不事勞動就能很大的利潤。

當一個實力或者組織不能把完全掌控自己的勢力,但又要把自己的意志貫徹到底層時,自然就會滋生這樣的空間。

但同時也會帶來一個問題就是,掮客無法獨立存在,他必須依附於某一個勢力,否則就會變得一文不值。

於是周正又問道:“那你的媽媽是屬於哪一個黑幫的。”

“磚牆。”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周正沒有說話,南希苦笑著說:“我們這些在磚牆庇護下的姑娘還算是好的,只要交錢就能好好生活下去。而其他黑幫手下的姑娘,就.......唉!”

南希沒有明說,但周正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那些人會是個什麼樣子的生活情況。

同時,周正也為南希的話而心驚,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社會,才會讓生活這當中的人覺得出賣身體才能存活,是在好好生活呢?

實景就在眼前,一向自認為冷漠周正心裡的怒火也壓抑不住的竄了起來,整張臉也變得陰沉可怕。

但他還沒有忘記自己要幹什麼,深出一口氣之後繼續問:“我知道你不想回憶自己的過去,但我還是要問。你為什麼會走上這樣一條路?”

南希的臉色變得很不自然,近乎悽苦的笑著回答周正的問題說:“我父親過去是個鋼鐵工人,一輩子都在星城的鋼鐵廠裡工作。但90年代,星城所有的公司開始大量的關廠。我父親眼見賴以生計的工作突然沒了,原公司還不願意負擔下崗的補貼。家裡的生活一下沒了支撐,但一家人還要生活,所以我就幹了這行。”

南希幾乎是昂著脖子說出的這段話,她不願意讓別人可憐她。

可面對周正這個幾乎是唯一願意平等對待自己的人,南希還是忍不住說:“我常常想,如果沒有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我現在會是個什麼樣子?”

周正明白南希想說的是什麼。

他看著女人那張佈滿愁苦的臉,想的是安慰,但話到嘴邊卻又不忍欺騙:“過去是不可更改的,人能把握的只有現在和未來。”

南希一下子洩了氣,她並沒有傷心或者失望,因為這種情緒早被過去十年多的時間消磨的一乾二淨。

“你的問題問完了沒有?”

“完了。”周正看著南希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實在不忍。

但南希對周正沒有任何情緒,她起身禮貌告別道:“那我要離開了!”

周正沒有攔,只是默默地送走了這個可憐人,站在門口看著夜晚黑暗完全吞噬了南希的背影,他才深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