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珠的歌喉很不錯,清脆若春日黃鶯,婉轉啼。

舞伎們的大垂手舞,羅衣恣風引,輕帶任情搖,比瑜伽好看。

謝康喝著只有五六度的春竹葉,想醉後不知天下水,相當有難度,還不如紅酒給勁。

亥正三刻,微醺的謝康,躺在床上,鼻端是淡淡地荷花香,低聲嘟囔了句:“告非,太弱了,這都能醉。”

流蘇忙靠近,低聲問道:“第下,你口渴了嗎?”

等了半天沒等到迴音,輕輕撩起簾賬,發現人已經睡著。默默退出去,守在門口。第下覺輕,身邊不能有旁人。

……

謝詢是在當晚就收到謝康寫的詩句: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淡淡地笑道:“珽山,拿我的名帖,去工部訂船,樂安既然想滿船清夢壓星河,那就滿足他。明日將詩送到平叔那裡,他應該能有所悟。”多情總被無情惱,可不只是小兒女情態,修仙一途,同樣如此。笑漸不聞聲漸悄,太過真實。

謝琨輕聲應諾,將謝康問吃飯能不付錢不的事說與謝詢聽,“這些年在樓觀臺,對世事瞭解甚少,國相需要慎重。”

謝詢看著縑帛上的詩,面色平靜,沒有說話,就看平叔他們幾個,誰能撕下自己的臉,去爭。何輔嗣那人太過傲然,不會理睬。鍾叔康,荀伯倫,楊宗文倒是有可能,尤其是鍾叔康。

謝琨看祖父半天沒有說話,默默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邊去問津學院竹園,拜訪王宴王平叔。

王宴坐在竹林前的高臺上,打棋譜,聽到腳步聲,頭都沒抬,笑道:“你祖父沉不住氣,還是你沉不住氣?”

謝琨躬身一禮,笑道:“是晚輩沉不住氣,昨日樂安寫了一首詩,祖父讓我送來給院長。”

王宴打完棋譜,才放下縑帛,看向謝琨,“回去告訴你祖父,我已經上了奏表,樂安縣國的國相,我當。”

謝琨震驚地看著王宴,問道:“平叔虛聖,這……這不合規矩。”虛聖任縣國國相,古未有之。就是在春秋戰國,聖人他們沒成聖的時候,那也是任職公國,沒有去給公子當屬官的。更何況樂安還不是那時的公子。

“囉嗦得很,難怪進境不如你兄長。”王宴又拿起一張縑帛來,繼續打棋譜,“你祖父明白。”

謝琨無奈,只能放下縑帛,轉身離開。

風吹過竹林,竹子上掛著的碎玉相碰,清脆悅耳,小院一片靜謐。

直到一個急躁的聲音傳來,“院長,何弼求見。”

王宴放下棋譜,淡然說道:“進來。”

一個留著短鬚穿著淡青色儒袍的男子,疾步走進小院,躬身一禮,說道:“院長,謝樂安沒法修煉。”

王宴眼神平靜地看著何弼,說道:“輔嗣,聖人云,有教無類,因材施教。你莫要忘了。”

何弼被噎得愣在那,你老說的是沒錯,可……沒有人會真的這樣做!要麼能修煉,要麼能出仕,那個謝樂安那頭都不佔!

“院長,要不我去,您還是待在竹園。”

王宴擺了擺手,拿起剛才的棋譜來,淡淡地說道:“這裡有那首詩,你可以看看,回去好好想想。不要再打擾我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