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格斡定是算準方才自己狼奔豕突,奔的忘我。回來時候又是趕忙回來,若是自己,那定然脈搏跳動極快,他想以此來確定自己是否就是剛才被他追的那個人。可格斡千算萬算卻算不到,自己修習名為洗髓經的羊皮卷已然時日不短,行走奔跑之時可以隨心隨欲調整氣息,趕回之時雖然步伐不止,可自己豈會不知道預先調整自己的氣息,使自己狂奔數百步亦與如履平地一般無二。

也不知換了多少輪舞女歌姬,嚐了多少佳餚。宴會直到深更半夜方才罷休,徐莫行等一種賓客今夜也是於王府偏殿客房就寢。張遠遙自然又是充當了個帶路先生的角色。

幾彎幾繞之下,來到一座頗為不小的偏間,供傅昭與他二人休息。

“餘兄,你可知你前途非凡?”張遠遙將徐莫行拉至外邊的廊道,面帶喜色看著餘步行。

“呵呵,張兄自認識在下之後,便已說了多次,在下也聽了多次,可我只是一介白丁,談何前途,無非是在凌波混口飯吃罷了。”徐莫行揹著手看著外方。

張遠遙走近輕聲道:“莫非餘兄是真不知?還是裝作不知?過往餘兄剛到鏢行只是有了這個機遇,可如今,餘兄乃是把握住了這個機遇,牢牢捏在手中。”說著用手作勢捏了一下,“餘兄本就對凌波李家有救命之恩,深受行主器重,前番又救得王府名妓,周王殿下甚為心悅。此番又是大挫燒草場的賊人,在周王面前力挫金威鏢行。凌波至此當是平步青雲,再難有敵手。餘兄對於凌波不可謂不重,再者馬場的那位高人力保你,你薦舉入朝指日可待。”

徐莫行心道這個張遠遙知道的倒是不少,仲孫成的事兒都略知一二。罷思索了一下,點點頭。那張遠遙繼續道:“餘兄只需等戶帖一下,便是在冊之人。凌波亦是在等這個機會,如張某所猜不錯,只待年初大事一定,凌波定會將你的名冊上達天聽,如今朝廷新君登基,用人不拘一格,量才而用。若是聖上青睞,餘兄當是平步青雲,官運亨通。”

徐莫行看著張遠遙道:“張兄倒是看的遠,在下還真未曾想過這般多。”

張遠遙拱手而言:“這般是命中註定,註定餘兄絕非池中之物。多少人擠破頭也要登入朝堂,可餘兄無意間卻談笑風生中佔的先機,遠遙佩服。遠遙以為男兒生於天地間,當時一展拳腳,大展宏圖方才不虛此行。若是有這個機遇,餘兄絕不可錯過,男兒只有手中握有權力,那才是安身立命之本。我自認為看人頗準,餘兄的確有這樣的本事。方才假醉,城府深厚。智謀勇略皆備,是個人物。”

徐莫行目光炯炯看著張遠遙,心道這個張遠遙雖然滿眼功名利祿,但是卻也是個善察之人,竟然能看破自己的假醉。方才分析事物,針針見血,也是個善謀之人,突然對他也不是那般排斥。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春申君那般人物,尚能讓雞鳴狗盜之徒充分發揮作用,自己也不該輕視任何一個人。狠人便該用其狠,謀人便取其謀。馭人之術,不過如此。

王府之夜,空曠而淒冷。如冷宮般的寂靜,穿堂之風陣陣呼嘯,吹的廊道之燈不住的搖曳。

徐莫行感受著偌大的王府的冷清,心想難怪那些古時被打入冷宮的女子那般可憐,要在那種空曠而無人陪伴的地方度過餘生,能有幾個人精神能不崩潰?

別過張遠遙後,徐莫行想著張遠遙那些話,心中悵然。是啊,這張遠遙雖然醉心功名,說的話卻一點錯兒都沒有。回想起自己來大明這幾個月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就是因為無權無勢被關進大牢?如果沒有借許佑之名,他人又怎麼會容納自己這個外來的犯人?

無權還沒本事,導致自己屢屢受挫,好幾次奔波在生死線上,鬥智鬥勇方才能保命。可只需要一點點,哪怕一絲絲的權力別人便會有求於你,你便是大爺。

層面不同的導致見識的不同,自己以往在確山,累死累活當衙役,每月還為幾百文的俸銀髮愁,窮的叮噹響。

可自從認識了李清影,入了凌波。方才知道什麼叫做富貴人家,奢華無極。幾十貫的銀子賞給自己眼睛也不眨一下。一出手便頂的上自己十年的俸銀,心下感嘆。若自己一輩子在確山,自己能進入這周王府邸?恐怕連汝寧知府的後院都進不去,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歸於層面二字。

層面到了,你想不得到都難,層面不到,任你翻江倒海也難以魚躍龍門。

自己以往從想著將師傅的囑託完成,可是完成了呢?自己又該去往何處?被盧濟清收留做個家僕?或者找個時光機回現代?扯淡!既然回不去,留在了這大明,那就必須為自己的未來謀劃出路。凌波雖好,自己也不能一輩子藉著凌波的威信罷?他徐莫行可以替代王志,替代傅昭。那多年以後會不會有個李莫行,張莫行替代自己

他本想安安穩穩的生存,可是自從從師傅手裡接過這卷神奇的羊皮卷後,他的人生軌跡開始發生了變化,一條只能往前走的不歸之路便推著他不停的朝著前方走去。初來凌波之時,聽到薦舉之事還沒什麼興趣,可如今張遠遙一席話,讓他不得不慎重起來。他本想平凡可命運不許,張遠遙說的沒錯,男兒生於天地之間,就該一展拳腳,大展宏圖。

空曠的廊道間,思緒萬千的徐莫行負手而立,修長挺拔的身姿佇立,衣袂在寒風中吹的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