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聽罷沉思了下,又盯著他道:“我聽餘兄說自己,是南直隸人?抑或是河南人氏?”

徐莫行笑道:“餘某是南直隸人,本是北上投親,卻不料親人沒尋到,反遭毒手。”

傅昭道:“看來劫殺餘兄的人,恐怕也絕非泛泛之輩,尋常歹人。以餘兄的武功,豈能被幾個毛賊傷害?”

徐莫行看著傅昭目光灼灼,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己,面不改色,只是嗤笑兩聲道:“傅兄豈不聞老馬失前蹄,陰溝裡翻船?妄自託大,吃了悶虧,餘某也不例外。”

“呵呵呵,傅某走南闖北有些年頭了,在江湖上也有些許朋友。前些日子,我一友人便跟我說數月前,有一夥摘星樓的逆賊作亂汝寧,而後前兩月又有水匪頭目勾結摘星樓盡然將縣城的官兵殺了十數人?”傅昭笑道。

“這事兒我也有所耳聞,據說是那張五兒作惡,到現在也沒抓到。”徐莫行從容而談。

“可這事兒怪就怪在此處了,那張五兒是叱吒淮水的名匪,那摘星樓的高人也絕非常人。這普通的官兵衙役豈能是這些人的對手?”傅昭突然身子前傾,笑了聲又道:“可據官府查驗,偏偏就有一個衙役不見了蹤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倒成了一樁懸案。”

“傅兄有何看法?”

傅昭坐回原處,眯著眼看著一旁,略微搖頭道:“餘兄,你說這普普通通的一衙役他是如何能逃脫這般多高人的追捕,金蟬脫殼的?既然已經逃的一命又為何消失無蹤回?”

徐莫行展顏笑道:“傅兄,這才真正是捉摸不透的地方。所說那衙役已經死於非命,那為何不見屍首。這衙役既沒能力逃命,又無蹤影。那隻能一個說法,便是被那摘星樓擒了去。”

傅昭注視著徐莫行的神情,很想從他的表情中察覺到一絲異樣,可徐莫行卻這般鎮定自若,談笑風生,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或許,還有另一種情況。”傅昭突兀道,“也或許那衙役本就身手不弱,身懷秘密。機緣巧合下拼死殺出血路,逃出生天,而自己卻也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再想回去只恐被守株待兔,故而消失的無影無蹤。”

說罷食指微屈,似指非指地看著徐莫行。徐莫行故作略微皺眉不解道:“傅兄莫不是懷疑?”

傅昭隨即揮手打斷,笑道:“餘兄多慮了,你我共事之人,我豈能有二心。況且馬場解圍之恩,傅某不敢相忘。方才不過是朋友說與我聽,我自顧自的紙上談兵罷了。”

徐莫行搖頭笑道:“傅兄還是個玩趣之人,談笑間便是將話和盤托出,拜服拜服。”

雪夜寂然,不時有動物出來覓食的聲音傳來。這冬季缺食,萬籟俱寂,也自然是最難熬過的季節。

徐莫行自傅昭帳中走出時,心中在想,這傅昭對自己的身份依然是有所懷疑,但卻不敢篤定。

對於傅昭的話,他是半信半疑。也保不齊傅昭會以此做文章,以達到目的。

回想到出發前仲孫成告誡自己的話,小心傅昭,必要時非除之不可。徐莫行如今回想起來,若是二人中只能被舉薦一人,那傅昭也不傻,自己在,他定然無望。

可,若是自己不在了。那他傅昭便是不二之選?

“但願不要如此。”徐莫行輕聲道,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與自己無冤無仇之人,他是狠不下心的,所以自己也不會依仲孫成那般說法,先下手為強。

可,若是傅昭心懷不軌,對自己存有殺意,那自己也絕非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圍著營地轉了一週,看了幾處把守的護衛,叮囑一番後便回到自己的帳中。

矮身入帳,發現李清影側著身靜悄悄地睡在帳中左側,徐莫行便裹起被子睡在右側,兩人之間保持了兩個身位的距離。

兩人便這般寂然以對,只聽得到帳外火把燒的噼啪作響。

“這般晚了,還沒睡?”不知過了多久,悄然中徐莫行輕聲了一句。

他感知過人,在如此寂靜的環境下他甚至能隱約感受到脈搏跳動,方才李清影嚥了咽喉嚨,顯然是緊張的睡不著。

“嗯...”

果然從身後傳來一聲細不可聞的回應,徐莫行平躺著,側首看著李清影道:“這環境便不是像府邸大宅那般清香花瓣了,能梳洗一番便是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