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無情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守不住也得守!臣願意與雲門關共生死!”

陳爾雅聽了衛無情這句話,瞬間感到體內熱血洶湧,如滾滾潮流,他搬起一塊石頭狠狠砸向一個試圖攀登上來的昔聊士兵:“我也與雲門關共生死,與文蒼共生死!”

陳爾瑜捂著受傷的手臂走了過來:“皇兄皇兄,還有爾瑜呢,爾瑜陪你和衛侍郎,還有文蒼共渡難關!”

陳爾雅看到陳爾瑜受傷的手臂用衣袍上的撕下來的布只是簡單而胡亂的包紮了一下,布條上滲出些許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袖,而他此刻堅定的眼神好像並不覺得手臂上的傷口很疼一樣。

陳爾雅看到陳爾瑜的手臂受傷了,急忙問道:“爾瑜,你的手臂怎麼了?”陳爾瑜風輕雲淡的說,“沒事,只是被那個陳治用戈劃了一下。”

陳爾雅看著陳爾瑜手臂上的傷,於心不忍。他還這麼年幼,就知替父兄分憂,就知家國天下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就知捐軀赴國難,自古英雄出少年,陳爾雅如今是真的信了這句話了。陳爾瑜和陳子睿,都是文蒼的驕傲,他們是文蒼的小英雄。

堅守了兩日,陳爾雅只覺得打的昏天黑地,不知何時是白晝,何時是夜晚,眼前只有一波又一波的昔聊士兵帶著雲梯不知疲倦,前仆後繼的往城牆上爬,撞門的木頭像是雷公的斧子一樣一下一下撞擊著岌岌可危的城門,就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陳爾雅清楚的記得,他們的將士們不停的像城樓下扔著石頭,把試圖爬上來的昔聊人砸下去,一個接一個的問蒼士兵用七尺之軀擋住城門,努力不讓那根粗壯的木頭撞開城門。陳爾雅記得,後來,士兵們眼看快頂不住了,衛無情親自上前與士兵們頂住即將被破開的城門。那一刻,陳爾雅的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他們的赤子之心,愛國之情,敢為國捐軀的精神不但感動了陳爾雅,也感動了上天,在最後一刻,司馬燃新帶著援兵終於趕到,解救了眼下這危險的局勢,扭轉乾坤,昔聊終是沒能攻入雲門關。

他們守住了!當司馬燃新趕到之時,衛無情的眼裡迸發出一束熾熱的光輝,好像是看到了破曉的曙光,朝陽刺破陰雲,驅散了恐怖的黑暗。

最終,昔聊折損了十五萬大軍,段喜想撤兵,陳治不同意,兩人起了爭執,陳治在混亂之時一刀殺了段喜,從他身上將虎符拿走,當大夥兒混亂不堪之時,陳治舉著虎符對眾士兵喊道:“將士們,如今段喜將軍在戰爭中不幸被文蒼人所殺,犧牲此次攻打雲門關之戰中,他臨死前將虎符交給了我,從今往後,我將帶領你們繼續戰鬥下去!”

一瞬間,昔聊剩下的五萬大軍對著陳治就喊將軍,陳治坐在馬背上,嘴角勾起一抹狠厲的笑,隨即驅馬領軍撤退。

陳治在路上想,如今昔聊大勢已去,段燧兩個最得力的人段喜和昔聊公主段嬋娟都已死,兵權又在他的手中,段燧不過是個光桿司令罷了,他的心裡,逐漸醞釀出了一個狠毒可怕的計劃:回到昔聊,殺了段燧,自己成為昔聊的王。

昔聊的軍隊散去之後,陳爾雅戰爭城樓之上,看著滿地死去士兵的遺體,硝煙滾滾,一時間,他只覺得哀鴻遍野,蕭條落寞。這就是戰爭過後帶來的結果,這就是人性的貪婪所付出的代價,這場戰爭中,文蒼贏了嗎?昔聊贏了嗎?不,都沒有贏,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贏家,不過是證明了人性的貪婪有多麼扭曲醜惡罷了,視人命如草芥,自己卻高高在上觀看這場像戲一樣的刀光劍影的廝殺。

陳爾雅低頭,向城門處瞥了一眼,衛無情一臉疲憊的坐在地上靠著城門,旁邊有兩個士兵叫著“衛侍郎”過去扶他,陳爾雅見此情景,忙下去檢視。

當他下去的時候,司馬燃新已經扶起了衛無情,衛無情正扶著司馬燃新的肩膀,準備回營帳。

陳爾雅上前詢問:“衛大哥,你沒事吧?”衛無情笑著搖了搖頭,“沒事,我們勝利了,昔聊的軍隊終於退去了,明日就可以撤軍了。”

陳爾雅沒有想到,衛無情並不顧及自己的身體怎樣,他的心裡始終想的都是文蒼的安危,這令陳爾雅無比感動。

回到碧僖宮後,陳煊收到文蒼大捷的訊息,龍顏大悅。陳爾雅一身玄色綢緞金絲繡袍立於宣武殿之上,從容不迫,眉眼如初。他不卑不亢的對陳煊說:“陛下,六皇子以身殉國,如今犧牲疆場,兒臣有一事相求,不知陛下可准許?”

陳煊端坐在龍椅上,面對程無季等一眾大臣,他在當初也聽說了陳子睿犧牲,陳爾雅和陳爾瑜想讓他給陳子睿加官進爵,分個名分而已,陳煊自然是不能做的太絕情。

思慮片刻,陳煊命翰林院處擬寫聖旨:“傳朕旨意,皇六子陳子睿因抵抗昔聊有功,為國捐軀,驍勇善戰,封為文楚王,入葬皇陵,母魏氏賜封號賢,移居淑雲宮。”

擬好聖旨之後,看著陳煊在明黃色的布帛上蓋上璽印,站在一眾大臣中的陳爾雅才露出笑意。一旁的陳爾瑜偷偷向陳爾雅豎起了大拇指,調皮的做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