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之前手臂跟廢了一樣,什麼東西都拿不起來,只是最近手臂不疼了,我就試試而已,又沒有舞劍。”陳爾雅知道虞燕飛是在關心他,也就沒有生氣,再說,他本來就沒有練劍,只是拿起來試試。

“好吧,真是拿你沒有辦法,把你手臂上的布條拆下來我看看吧。”虞燕飛扶額搖搖頭。這幾天相處下來,她和陳爾雅慢慢走近了,陳爾雅執意不讓她叫他殿下,虞燕飛也就沒有再叫,兩人像是沒有身份尊卑區別一樣開始相處。

陳爾雅把白布從手臂上拆下來,白皙的手臂上有一個很大的疤痕,呈深紅色,白皙如玉的面板上多了這麼一處瑕疵實在是有點可惜。

“你感覺怎麼樣?”虞燕飛問陳爾雅,陳爾雅活動了一下手臂,“我覺得已經完全好了,謝謝你,燕飛,謝謝你沒有讓我的手臂廢掉。”陳爾雅滿眼真誠的看著虞燕飛,真誠中帶著一絲深情。

“那……我之前的要求你是不是該兌現了?”虞燕飛笑著問,“當然。”陳爾雅說罷,就回身去屋裡拿劍。陳爾雅去屋裡拿了劍來,來到屋子前面的空地上,虞燕飛站在對面含笑看著他。陳爾雅抽出劍來,劍在熾烈的陽光下寒光森森。陳爾雅擺了一個動作,一個飛身躍入空中,只見,少年衣袂飛揚,髮絲飄逸,一招一式都是那麼靈活自如,彷彿穿梭在雲中的飛鳥一般。

陳爾雅今早束髮的時候隨意一束,也沒有過多在意,他覺得這裡不比皇宮,沒有那麼多需要注意的,本來隨意綁住的髮帶就很鬆,此刻因為在舞劍,髮帶一鬆,三千青絲自行散開,如瀑布一樣散落在肩頭,髮絲在風中肆意飛揚,像極了曾經張揚不羈的自己。

髮帶掉在地上,打著旋兒飄然而下,陳爾雅卻渾然不覺,只顧一心一意舞劍,他的樣子似乎已達到了忘我的境界。很久沒有拿過劍了,很久也沒有這樣自由的在天地之間徜徉,面前站著心上人,手裡握著三尺長劍,沒有什麼是比此刻更令陳爾雅愉悅的了。

“嘿!”陳爾雅清吒一聲,倏然將手中的劍向一棵樹揮去,剎那間,一股強勁的劍氣掠過,周圍的樹葉紛紛向陳爾雅周身飄落而下,意境猶如身在畫卷之中。劍柄上同心結的黃色流蘇纏繞在手腕之間,隨風飛揚,站在一旁的虞燕飛見到此情此景,心中充滿了無限幸福,彷彿此刻她已經成為了靖王妃。

陳爾雅輕輕一躍,從空中落了下來,白色的衣袍也隨著他的動作落下。少年收劍之後,才發現三千青絲已然散開,忙去找髮帶,虞燕飛愣怔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嫣然一笑,走了過去。

陳爾雅好不容易找到髮帶,把頭髮束好,回頭便看到了虞燕飛。“剛剛我失態了,實在不好意思。”陳爾雅把劍收入劍鞘,低著頭笑說,“沒有沒有,相反,我覺得你剛剛啊,像是畫中人一般。”你方才的樣子恍若隔世,世間一切萬物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

“對了,離宮已經有些時日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我看我這傷也好了,要不今日就回去吧?”陳爾雅對虞燕飛說,“急什麼?這裡不好嗎?山清水秀,鳥語花香,那皇宮裡,庭院深深,哪有這樣好的景緻?”虞燕飛有心想拿陳爾雅開玩笑,眨了眨俏皮的眼睛看著陳爾雅。

“我沒有說這裡不如皇宮,但是,皇宮是我的家,我要是出來這麼多天不回去,你說父皇母后會不會擔心我?”其實,陳爾雅覺得這裡比皇宮要好上一萬倍,這裡至少沒有那些和他過不去的人,沒有血腥陰暗的權力鬥爭,沒有一個個戴著面具,曲意逢迎的有心人,他在這裡,可以做真真正正的陳爾雅,可以做曾經在翎安城行俠仗義的恣意少年,可以做虞燕飛頂天立地的如意郎君,如果可以,他真想永遠都留在這裡,和虞燕飛成為一對快意仙侶。

“好吧好吧,念在你是個孝子的份兒上,我們待會就收拾東西回去。”虞燕飛說完,笑嘻嘻的進屋去收拾東西了。剛剛看完陳爾雅舞劍,虞燕飛心裡有十二分高興,她開心的想,這天下女子也只有她虞燕飛一個人看過陳爾雅舞劍了,而且還是專門為她而舞,如此,怎能不高興?

他們收拾好了東西,虞燕飛最後看了一眼清靈谷,便上了來時租的船,準備離開。這次,陳爾雅二話不說,拿過船裡的槳:“這次無論如何都是我划船,上次你說我有傷,這次我什麼也沒有了,所以必須我來劃。”虞燕飛揹著行李坐到船上,“既然殿下這麼想划船,那我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陳爾雅划著船,虞燕飛抱著兩腿坐在船上吹著和煦的微風,時不時側頭打量著划船的少年。

回到碧禧宮後,陳爾雅帶著虞燕飛去了御花園,他沒有立刻去見程君怡,也沒有告訴任何人。“殿下,你帶奴婢來這裡幹什麼?”虞燕飛回到皇宮後,還是照以前禮儀尊卑去稱呼,因為她不想給陳爾雅帶來麻煩。

“你覺得這裡的花開的怎樣?”陳爾雅看著滿園的美人蕉和木槿,笑著問虞燕飛,“很好啊,美人蕉豔而不俗,木槿素雅別緻,殿下帶奴婢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賞花吧?”虞燕飛一手捏著手帕,一手點在唇上,看著開的正豔的花。

“燕飛,你是個聰明的女子,我帶你來這裡,絕不僅僅是賞花。”陳爾雅摘下一朵木槿,拿在手裡把玩著,“那殿下是還有什麼事要委託奴婢的嗎?”

陳爾雅向前跨了一步,離虞燕飛近了一步,他身上的墨香被微風帶入虞燕飛那邊,沁人心脾。見虞燕飛一臉懵懂,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意思,他笑著說:“我們認識的時候,我記得我只有十四歲,你十二歲,如今,已經四年過去了,曾經我們經歷過的點點滴滴我都銘記在心,一點也不曾忘記,如今依舊可以想起來,只可惜,你及笄生辰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見陳爾雅說的如此深情,虞燕飛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捏著手帕靜靜聽著。

本想聽他下去,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陳爾雅開口,虞燕飛低下頭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低聲說:“奴婢不知殿下何意。”陳爾雅上前拉住虞燕飛的手,注視著她,“我希望在我弱冠的時候,你能陪我度過。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這麼久的相處以來,我不信你對我沒有任何感覺。”

虞燕飛怎麼可能不知道陳爾雅的意思?她甩開他的手,低著頭不說話。陳爾雅過去再次拉住虞燕飛的手,聲音稍微提高了一點:“你抬起頭看著我!”被陳爾雅這麼一呵,虞燕飛不得不緩緩抬起頭,眼神有一下沒一下的投到陳爾雅臉上。

少年的臉還是那麼俊美,如初見時一般,只是比那時更多了一些成熟的感覺,當初年少輕狂的神情彷彿已經在他臉上隱退,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和淡定,帶著那麼一點點傲視天下的樣子。他的睫毛很長,在陽光下投出淡淡的剪影,此刻,陳爾雅的眼瞳中正有一個小小的虞燕飛,站在對面不知所措。

“你不必對我隱瞞什麼,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我也知道,我問你的每一個問題,你都要如實回答。”面對陳爾雅熾烈的眸光,虞燕飛不敢逃避,也沒有辦法反駁,只能點點頭答應。

“我是不是第一個讓你動心的男子?”陳爾雅剛問出第一句話,虞燕飛就臉紅了,剛剛抬起的頭再次低了下去。

見虞燕飛不回答,陳爾雅拉著她的手緊了一緊,開口輕聲一字一頓的問:“是不是?看著我的眼睛說。”虞燕飛再次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強迫自己直視陳爾雅,微微點了點頭。

“你曾經為我偷偷哭過,為我擔憂過,為我高興過,在見不到我的時候也思念過我,對嗎?”虞燕飛聽罷,輕聲開口,聲音小的連自己都未必聽得清,“是。”

陳爾雅滿意的點點頭,果然如他所想,他喜歡的人也深深愛著他:“既然如此,你的心裡早就有我了不是嗎?我剛剛的話你不明白?”虞燕飛搖搖頭,“殿下,話是這麼說的,可是我們今生有緣無分,燕飛只是一個奴婢而已,配不上殿下金玉之身。”

“那只是你自己這麼想罷了,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身份卑微,而且,你出身在神醫世家,只是後來家道中落了,你又不是從一生下來就是奴婢。”陳爾雅解釋道,“這世間最難得的就是你心悅的人的心上人就是你自己,我們倆不正是這樣嗎?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你忍心看我傷心嗎?”

陳爾雅話音落罷,虞燕飛久久不曾回答,似乎是在思量著什麼,陳爾雅也猜不透,他只是靜靜等著她回答,他知道她需要思考。彷彿過了一千年,虞燕飛才用非常低的聲音呢喃道:“殿下真的想娶燕飛為妻?”陳爾雅略顯激動的回答,“當然是真的,不然你以為我是那種調戲婦女的花花公子,在跟你開玩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