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婉妃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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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女子從來都是寂寞的,尤其是在這落雪紛紛,君王未到的時候,無聲的宮苑中像是沒有任何生物一樣,她們的心也會漸漸想起一些平時不曾想起的東西。
寂寞無聊的楊瓊妃同樣坐在窗前,品著香茗,有意無意的賞著這雪中美景,宮苑牆角的一枝紅梅開得正盛,一片蒼茫中那枝紅梅彷彿是冬季中最後一抹顏色,默默裝點著毫無色彩的冬天。
“稟娘娘,婉妃娘娘求見。”楊瓊妃的貼身婢女小碎步來到楊瓊妃身後,福了福身子,說道,“付婉妃?她來做什麼?”楊瓊妃喃喃自語,雖然疑惑不解,但楊瓊妃還是說:“讓她進來吧。”婢女應了一聲“是”,便出去請付婉妃進來了。楊瓊妃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又把鬢邊髮絲理好,緩步走入正宮,等待付婉妃。
不一會,付婉妃帶了一身風雪行至楊瓊妃面前,她停下腳步,與楊瓊妃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向對面的女子行了個萬福:“見過瓊妃姐姐。”楊瓊妃伸出十指塗著蔻丹的手掩唇笑道,“妹妹何須多禮,快過來坐。”
付婉妃站在原地,只是謝過楊瓊妃,並沒有坐下。紅色的毛絨斗篷上落滿了雪,與室外的那株雪中紅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付婉妃就這麼靜靜凝視著對面的楊瓊妃,眼神中自帶殺氣,楊瓊妃看罷,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心裡直發毛。
“妹妹為何不坐?”楊瓊妃打破沉默,問道,“姐姐,嬪妾想問一件事,問完就走。”付婉妃淡淡的說。楊瓊妃沒有說話,抬了抬手,示意她說下去。
“就是之前姐姐說要嬪妾與姐姐合作,姐姐答應嬪妾的報酬,這件事姐姐可否還記得?”付婉妃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把這句話問出了口,看到面前的女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和她的表妹受盡帝王專寵,連皇后都不放在眼裡,而她卻只能夜夜獨守空閨,她的兒子連個王都沒有封上,憑什麼?她以為付家人就是這麼好欺負的嗎?別人可以忍,但付婉妃忍不了!
“哦,妹妹是指合作的事情啊,合作的事情等本宮搬倒皇后之後,好處自是少不了你的。”楊瓊妃漫不經心的說。聽罷,付婉妃袖下的一隻手攥成了拳頭,這種心不在焉的語氣明顯就是在敷衍她,不,她不能忍了,必須除掉面前這個女人,然後去向程君怡坦白一切,請求她的饒恕。
“那不知姐姐到時候會分嬪妾什麼好處呢?”付婉妃一邊說著,慢慢一步一步向楊瓊妃靠近,“好處?到時候本宮在皇上面前美言妹妹幾句,讓皇上給妹妹封個瓊妃如何?”這時,付婉妃離楊瓊妃只有三步的距離了,她的手心也沁滿了汗水,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握著懷中的那把淬了毒液的匕首。
“瓊妃?”付婉妃慢慢拿出匕首,“你早就把這個諾言許給你的表妹汪怡妃了吧?”說時遲那時快,付婉妃抽出匕首,向楊瓊妃刺去,這時,她的脖子上一陣寒涼,背後有一道聲音傳來,“別動。”是楊瓊妃的貼身婢女香兒的聲音,她拿著一把小刀,抵在付婉妃脖子上。
付婉妃的動作瞬間僵住,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她“精心策劃”的這場刺殺會被楊瓊妃識破。此刻,付婉妃心裡慌張無助,她的眼神遊移不定,好像是希望看到有什麼人來救她,幫她開脫,可是偌大的蘇凝宮中只有臉上似笑非笑的楊瓊妃和用刀子抵著她脖子的婢女香兒,再無他人。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付婉妃拿著匕首的手在微微顫抖,被匕首指著的楊瓊妃卻坦然自若,“幹什麼?呵,本宮還想問問,婉妃這是要幹什麼呢?”香兒趁著付婉妃猶豫之際,一把奪走了她手中的匕首,付婉妃惱羞成怒,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你以為你能殺了本宮嗎?就你那點小伎倆,也想算計於我?”楊瓊妃看著付婉妃,“也不知道是誰算計誰,你利用我,讓我推皇后娘娘落水,如今又與你那表妹受盡陛下恩寵,而我卻被你一腳踢開,憑什麼?”付婉妃憤怒的說。
“本宮是利用了你又如何?怪就怪你太傻,當初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哈哈哈。”楊瓊妃哈哈大笑,像是看一個傻子一樣看著滿臉憤怒的付婉妃。
“娘娘,不如把她交給陛下,就說她刺殺您?”後面的香兒恭敬的說。楊瓊妃略一思索,慢慢搖搖頭,“不可,如果把她交給陛下,她不但會說出當初推皇后落水的真相,陛下治她罪頂多就是打入冷宮,不如……”楊瓊妃的眼神漸漸變得陰暗如地獄,她向香兒使了個眼色,後面拿著匕首的婢女立馬心領神會。香兒毫不猶豫的將付婉妃那把淬滿毒液的匕首插進了她的腹部,付婉妃兩眼一睜,紅色的斗篷被血染的更紅,一縷黑紅色的鮮血沿著嘴角滑落,身子慢慢倒在地上。
香兒看著倒在地上的付婉妃,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娘娘,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楊瓊妃拔出付婉妃身上的匕首,鮮血沿著她身上的斗篷流在地上,像一汪泉水,綿綿不絕。楊瓊妃跟香兒要來那把沒有毒的匕首,咬了咬牙,閉上眼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劃了一刀,白皙的手臂上瞬間暈出鮮紅的血來。
“噹啷”楊瓊妃用匕首劃完自己,把匕首扔在地上,旁邊的婢女嚇得捂住了嘴巴。楊瓊妃用手按住流血的手臂,呵斥婢女:“愣著幹什麼,快把付婉妃帶來的那把匕首藏起來,把這把匕首插在她的身上,去叫人來!”呆愣著的香兒這才回過神來,忙應了一聲“是”,便按照楊瓊妃的吩咐去辦了。
訊息傳出去之後,陳煊正在批閱奏摺,他聽說自己的愛妃被其他嬪妃傷了,急忙扔下硃砂筆,火速趕往蘇凝宮,連步輦都沒顧得上坐。當陳煊來到蘇凝宮的時候,只見付婉妃倒在血泊中,身下血流成河,楊瓊妃捂著受傷的手臂,與婢女戰戰兢兢的看著付婉妃的屍體。
陳煊一進來不顧別的,急忙跑過去一把將楊瓊妃摟進懷裡,安撫她。待楊瓊妃心情平復下來後,陳煊命人去傳了太醫,旁邊的侍衛檢查了付婉妃的屍體後說:“稟聖上,婉妃娘娘已故,不知……”陳煊抬頭問,“她是怎麼死的?”陳煊對這個女人本來就沒什麼好感,納她為妃純屬是兩家聯姻,雖然付婉妃現在死了,可陳煊心裡一點也不傷心,好像付婉妃的死與他無關一樣。
“回聖上,婉妃娘娘是被匕首刺中,失血過多身亡的。”陳煊先是震驚了一下,但多年的帝王風範讓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問身旁的楊瓊妃,“這是怎麼回事?”楊瓊妃假裝定了定神,嚇得快流出淚了,一雙泫然欲泣的雙眸看著讓任何人都覺得她可憐。
“陛下,是婉妃……她嫉妒臣妾被陛下寵愛,喪心病狂,拿著匕首來殺臣妾,多虧了臣妾的婢女拼死阻攔,臣妾奪下她手裡的匕首,一時失手,就把她給殺了。”楊瓊妃說完就哭了,看著楊瓊妃楚楚可憐的樣子,陳煊再次把她摟進懷裡,安慰著說“沒事了,都過去了,朕不會怪你”的話。
“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麼?把屍體抬下去,刺殺瓊妃,罪加一等,貶為庶民,讓她的孃家人安葬她吧。”陳煊擺擺手,不耐煩的說,好像地上的那具屍體是什麼礙眼的東西一樣。
陳爾雅知道這件事時,正手執一卷書品讀,十六歲的少年郎眉目如畫,白皙側顏俊美無暇,長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剪影,窗外的白雪與殿中的少年交相輝映,美好的就像一幅畫。
當陳爾雅聽到外面的宮女在吵吵鬧鬧的議論著什麼時,頗為不耐煩的把手上的書扔到桌案上,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抱起桌案上的手爐走出去,皺眉問那群宮女:“吵什麼呢?本王在讀書,你們能不能安靜點?”幾個宮女忙跪下賠罪,“靖王殿下恕罪,奴婢們只是在討論一下婉妃娘娘的事情,奴婢們該死,這就離開。”宮女們說完起身準備退下,卻被陳爾雅喊住。
“等一下!”宮女們又紛紛停住腳步,不知陳爾雅想幹什麼,“你們剛剛說在議論婉妃,她怎麼了?”宮女們沉默半晌,其中一個跪下來低聲對陳爾雅說,“回殿下,婉妃娘娘欲要行刺瓊妃娘娘,結果被瓊妃娘娘失手殺了。”宮女話音落罷,陳爾雅手裡的手爐便“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爐子裡的碳灑了一地,連同滾落在雪地裡的,還有冒著火星的灰燼。
“殿下,殿下,您沒事吧?”宮女嚇得不敢抬頭看陳爾雅,好像是說錯了什麼話一樣,“我沒事,你們下去吧。”眾宮女向陳爾雅行了一禮,逃也似的離開了。
“婉妃死了……她竟然死了。”陳爾雅在原地踱著步,口中喃喃自語,他定了定神,才想到這幾天心裡一直忐忑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難道就是這件事嗎?他擔心的……還是發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