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不必多禮,本宮方才進來的時候看到你燙傷了洋兒,你如何解釋?”陳簡推開陳爾雅道,“娘娘,這不關爾雅的事,是我沒有看好小皇弟,才把茶水濺到他手上,燙傷了他。”

“不關陳爾雅的事?可是這裡是陳爾雅的宮殿,他不把危險的東西命人收拾好,你作為皇兄,想一人替他擔下所有罪過,本宮告訴你們,這責任你倆誰也逃脫不了!”陳簡看在眼裡,真的是忍無可忍,一個嬪妃如此猖狂,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娘娘,如果我和爾雅兩個人有錯,那也應該是我們的母親或者父皇來懲罰我們,娘娘這樣肆無忌憚的責罵我們,似乎不妥吧?畢竟,我們都是被封王的皇子。”陳簡冷冷的說,“哦?是嗎?可是陛下之前也說了,誰要傷了洋兒,不管這個人是誰,本宮都可以隨便處罰他。”汪素心命隨行的宮女拿來一塊明黃色的絲帛,展開丟給陳簡看,上面是陳煊的字跡,內容和汪素心說的一模一樣。

“父皇糊塗,怎能如此縱容她?”陳簡看完絲帛上的字後,搖搖頭。那個隨行的宮女立刻上來奪走陳簡手裡的絲帛。

汪素心聽到陳簡的話,不屑一顧的笑了笑:“現在呢,你們倆由於照顧不周,傷害了洋兒,這不能怪本宮啊,誰叫洋兒也是陛下的心頭肉?”汪素心揮了揮手,隨行的婢女走上前來,“去叫人拿家法來。”汪素心口中所說的家法其實就是一根樹枝,並不是什麼刀槍棍棒。

“你私自對皇子動用刑法,而且爾雅還是皇后娘娘的嫡子,你只是一個嬪妃,這樣未免太囂張跋扈了。”陳簡一點也不懼怕她,上前再次與她理論,“本宮說了這事不能怪本宮,這是陛下的意思。”汪素心才懶得跟陳簡計較,直接把陳煊的名號說出來,量陳簡再伶牙俐齒,難不成敢對抗自己的父皇?

“好,懲罰可以,娘娘隨便懲罰我,是我照顧不周,傷了小皇弟,但是,莫要傷害爾雅。”陳簡盯著汪素心,絲毫不為她所懼,“不,明明是在我的宮殿裡出的事,我怎能讓皇兄替我頂罪?”陳爾雅上前一步,搶過了話頭,端立在他們對面的汪素心像看戲一樣看著這兄弟倆搶著捱打。

“陳爾雅,你給我一邊去,跟你有什麼關係?”陳簡還在跟陳爾雅爭,汪素心的隨行婢女已經帶來了一個大宮女,宮女的身後跟著兩個太監,她的手裡握著一根剛從樹上折下來的樹枝,恭敬的問汪素心,“怡妃娘娘,家法已經拿來了,不知娘娘要打誰?”大宮女低著頭,雙手捧著那根樹枝。

“他們兄弟倆都有錯,那就各打十下吧。”汪素心把話說的十分輕鬆,好像聊家常一樣,“是,娘娘。”大宮女準備上前去打陳簡和陳爾雅,誰知又被汪素心叫住:“等一下。”汪素心朱唇輕啟,戲謔的看著不肯屈服的兄弟二人。

“本宮要親自替我兒出氣。”汪素心一把搶過宮女手裡的樹枝,走到陳爾雅兄弟倆面前。兩個太監也跟著汪素心走上前去,一個上前一把揪住了陳爾雅,把他和陳簡拉開,另一個上去按住陳簡,陳簡一把掙脫開太監,畢竟也是習武之人,怎能對付不了一個太監?怎料,汪素心柳眉一皺:“陳簡,你敢反抗?小心本宮去告訴陛下,就說你對本宮無禮,還欺負洋兒。”

“你……你卑鄙!”陳簡聽了汪素心的話,停止了反抗,與剛才的樣子判若兩人,就算陳簡不被那太監抓著,他也不敢再動一下。汪素心揚起一抹奸計得逞的笑,滿意的過去抓起了陳簡的手。

“不要打我皇兄。”陳爾雅在一旁大喊大叫,但是被那個太監死死束縛著雙臂,他也聽到了汪素心的話,所以沒有敢做太多的反抗,否則掙脫一個太監對陳爾雅來說簡直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又怎會任他擺弄?

汪素心才不理會陳爾雅的叫喚,她手裡的樹枝在陳簡的手心裡一下一下抽打著,樹枝落在陳簡手心,像火燒一樣疼,陳簡輕輕蹙眉,額上已經沁滿了汗珠,不一會,白皙的手上已經爬滿了猙獰的紅痕,就像是一條條荊棘,陳簡的手瞬間變得面目全非。

汪素心不動聲色的抬頭看了陳簡一眼,在打最後一下的時候狠狠抽了他一下,疼的陳簡悶哼了一聲,情不自禁的縮回了手。

打完了陳簡,汪素心揮揮手:“把陳爾雅帶過來。”陳簡忍著手上灼燒一般的疼說,“別打爾雅,娘娘,爾雅是皇后娘娘的嫡子,你不能打他。”

“嫡子又如何?本宮適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只要是弄傷洋兒的人,不管他是誰,都要懲罰。”陳爾雅一把推開那個太監,緩步走上前來,“不用你們拉我,本王自己會走!”在經過陳簡身旁的時候,陳爾雅回以他一個安慰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在說,皇兄,爾雅不怕她,就算打我,我也不會喊一聲疼。

陳爾雅像一陣清風,不急不慢,徐徐來到汪素心面前,汪素心二話沒說,一把拉起陳爾雅的手,假惺惺端詳著:“喲,靖王這手保養的可真是不錯,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只可惜,今日捱了家法,不知何時能好?”陳爾雅微微怒視汪素心,心中的怒火很想在此刻爆發。

汪素心手裡的樹枝落在了陳爾雅的掌心,灼燒的痛感像毒蛇一樣吞噬著他,這疼痛從手心一直延伸到手臂,再到心裡。五次下去,陳爾雅的手心已然紅腫淤血,但他仍舊一聲不吭,明亮清澈的眼眸隨著那樹枝的落下和升起一眨一眨的,旁邊的陳簡都看的心驚膽戰,陳爾雅竟然如山般屹立不動。

待汪素心打完,陳爾雅收回手,把衣袖垂下, 寬大的綢緞衣袖上繡著金絲如意紋,遮住了他受傷的手。“娘娘,這次滿意了嗎?”陳爾雅直視汪素心,慢慢的問。

汪素心沒有回答陳爾雅的話,只是點點頭,把手裡的樹枝扔給那個宮女,陳爾雅見她不語,準備離開墨染殿正殿,卻不曾想,身後尖銳的女聲再次叫住了他:“站住,本宮要你走了嗎?”陳爾雅疾風一般轉過身,“娘娘還有什麼事?”

對面嬌豔的女子什麼也沒說,伸出纖纖玉手,捏起陳爾雅的下巴,略帶玩味的說:“不愧是翎安城第一俊,果真有幾分英姿,看來,皇后也定然長相不凡,難怪如今失寵了,仍舊可以保住後宮女子人人都想得到的那個位置。”陳簡看到汪素心的行為,氣憤的想要上前阻止她,“怡妃,你不要欺人太甚,爾雅容不得你如此侮辱!”

“本宮就是戲弄他了,又如何?”汪素心抬眼瞥了陳簡一眼,他的面前攔著兩個太監,像護花使者一樣,怕陳簡過去傷害汪素心。

“怡妃娘娘,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明目張膽的對我動手動腳,我好歹是皇上嫡子,娘娘就不怕今日之事傳到皇上耳朵裡?”陳爾雅抬起手拂開汪素心捏著自己下巴的手,“請娘娘自重。”戲弄陳爾雅不成,反被譏諷,汪素心心裡氣不打一處來,但她自知理虧,又怕陳爾雅去告訴陳煊,所以只能就此作罷。

汪素心走後,陳爾雅腿一軟,要不是手扶住了牆壁,差點跪在地上。陳簡忙過去扶住他:“爾雅,你沒事吧?”陳爾雅臉色略顯蒼白,他搖搖頭,坐到椅子上,“皇兄,是我連累了你。”他挽起袖子,原本白皙的手掌心已經紅腫,那些猙獰的紅痕處還滲出斑斑血跡。

“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我是你皇兄,是我沒保護好你才對,那個女人下手太狠了,還對你舉止輕浮。”陳簡說到最後這句話時,聲音越來越低,“恃寵而驕罷了,也許,正如皇兄所言,在這深宮之中,唯有權力才能立足吧?”陳爾雅垂下眼簾,輕聲呢喃。

陳簡默然,陳爾雅低頭驀然看到自己手上的傷痕,不禁想起了虞燕飛,若她此刻在他身邊,就可以幫他敷一下藥,這樣,他的手就不會疼了。陳爾雅凝視著血跡斑斑的掌心,眼前浮現出虞燕飛清秀的臉龐,他也不知為何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她,可是她之前說過,為了兩人之間不傳出流言蜚語,如今已經很少跟他來往了,更不會刻意來找他,他的心裡略微感到悵然若失。

“爾雅,來,我幫你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吧。”陳簡端來一盆水,清澈的水中倒映出陳簡俊朗的面龐,盆子上放著一塊手帕,陳簡剛剛在陳爾雅發愣的時候,就已經自行處理過了,他看陳爾雅坐著沒動,便去命宮女打來水,幫他清洗手上的傷。

“多謝皇兄。”陳爾雅的思緒被陳簡的聲音拉回現實,他抬起頭,勉強回以陳簡一個笑,笑容依舊是那麼俊美,可是多了幾分悲慼,“跟我還客氣什麼,把手伸出來。”陳簡拿起被溫水浸溼的毛巾,拉過陳爾雅的手。

陳簡幫陳爾雅一點一點擦拭著手上的傷痕,擦到一道比較嚴重的傷痕時,陳爾雅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手微微往回抽。這個細微的動作瞬間被陳簡察覺,他心裡不禁泛起一陣酸澀。原來陳爾雅還是覺得疼啊,剛剛在汪素心面前都是強裝堅強,陳簡一直都知道,陳爾雅是一個爭強好勝,自尊心強的男孩,他不想讓奸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因為陳爾雅明白,若他當時在汪素心面前喊疼,只會讓那個女人更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