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幾人數年流落,幾多悽苦,而此時聚在一起,卻是難得的團圓了一會,自然少不了喝的一番酩酊大醉,只是這一山人酒品似乎都不怎麼的,夜晚的琅琊山,一片狼藉。

山峰頂端,有吳何道持劍指著呂土大喊:“齊雲老賊你拿命來。”有呂土抱住巨石哭喊:“吳師兄!你咋不動彈了啊。”有吳芸王江昏睡在地,不知道的,還以為琅琊山又遭了什麼劫難呢。

而山峰下面,則是兩個不知何時滾下來的少年,正扭打在山下,拳打腳踢,刀劍相交,時而山峰搖動,時而刀氣縱橫,一片打殺之聲。

次日清晨

山頂的四人醒來,不約而同的一陣咳嗽,夜間一晚在山上折騰,酒氣浸入,又無道行護身,都紛紛招惹了風寒,吳何道揉了揉有些紅腫的雙眼,環顧四周,忽的問道:“墨兒和心兒呢?”

幾人四處張望,不見那兩人蹤影,向下看去,只見兩副身體糾纏著躺在地上,牆壁四周滿是劍痕刀痕,地上灑落許多碎石,在兩人身側堆疊,而那柄粗糙木劍和飲血刀則是一個插在山壁中,一個插在地面上。

“昨夜實屬飲得太多了。”吳何道在山崖上盤膝坐下,伸手一指,兩道精純陰陽氣滲入兩人體內,不一會,二人醒來,秦墨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叫道:“師叔,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午時。”吳何道看也不看身後的日晷,胡謅一句,隨後叫道:“你二人去看看那隻黑牛妖,有沒有陳鶴佈下的禁制,若是沒有便直接製成生傀好了。”

“好。”兩人一路到了那山澗之中,只見黑澤一夜竟是都未閤眼,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盯著二人,秦墨不理會其神情,在其背上摸索一陣,只覺摸到一個圖案,前去一看,只見是一柄短劍模樣,而周圍都是繁奧的符籙化出,他沿著符籙摸過去,半響後道:“這是一路禁制,應當和當年我舅舅他種的是同一類,費些時日便可解開。”

“嗯?”黑澤聽到兩人對話,當即轉過花白鬍子的頭顱,看向秦墨,道:“這東西,你會解?”

“我不會解,你會啊。”他伸手揪住他的白色長鬚,將其腦袋倒轉過去,繼續研究那紋路,黑澤見秦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真當是氣的半死,可道行被陣法符籙封住,不能施展,也無法發作,還能哼著發悶氣。

“你將這東西解開,我先煉一爐生傀丹,以這傢伙的體型道行,恐怕得多吞幾顆為妙。”

無心伸手在乾坤袋上一拍,只見一個紫色的龍頭丹爐便出現在他面前,抓了幾位藥草放了進去,在洞府前便熬煮了起來。

過了大約有半個時辰,那陣法並不難,而且此時其可細細鑽研,其中細微之處都可以從蘇牧所留的經文中找到端倪,只需稍加變通即可,那陣法不多時便被解了開來,而洞府門前的那一爐丹藥,也恰好在此刻煉成,一爐十二丹,成者十一,其一廢作藥渣。

“成了。”秦墨從洞府後走出,他手心沾滿鮮血,都是先前為了解那處陣法用的血,扯下一片衣襟包紮結實,便拎著栓黑澤的鐵鏈來到無心身前,道:“剩下就由師兄你來吧。”

“你可抓牢啊,這東西要是發狂我可制不住。”無心笑了笑,從懷中取出剛剛煉好的神丹,這製作生傀儡的原理,實則便是以制幻藥物迷魂其神智,讓其聽命於某人,最關鍵的便是這丹藥,他這十一顆都是以琅琊山上的七種強效傷人神智的草藥煉成,這些服下,便是再高點修為,恐怕也得淪為生傀受其使喚。

“張嘴。”無心走到黑澤近前,將那存放丹藥的瓶子塞到其嘴邊,黑澤頭不住向後縮,眼中滿是驚恐神色,道:“不要……不,不不要。”

“張嘴。”無心重複一遍,絲毫沒有打算將那瓶子取開,黑澤面上驚恐神色不減,汗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花白的鬍鬚都被浸透,他口中含糊不清道:“我可以讓你們在我身上布禁制,我自己布,不要把我製成生傀!不要!”

“你個妖族還會布禁制?”

“會!會!”黑澤拼命點頭,似是為了證明自己,他竟是以自身內部血液在背心勾勒其一道禁制來,確實布的是一道很常用的人族禁制,半響後,禁制布好,背心忽然迸出兩滴血液飛出,在兩人手背上點了一下,一道相同的紋路一閃而逝,這是操控禁制的禁紋,而此時,黑澤則相當於將生命徹底交給了這兩人。

“吼!”不等黑澤說些什麼,只見秦墨已然催動了一下禁制,他只覺著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只覺渾身痛苦不已,不禁吼叫出來,而身體卻是半點也不能動彈,隨後便聽得那少年平靜的聲音傳來:“這禁制是真的。”

“我他娘知道是真的,你不檢查禁制,你沒事催動幹嘛!”黑澤在心中大罵,嘴中卻老老實實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心下那個憋屈,堂堂神獸,千年修煉成精,現在卻是淪落至此,不禁哀嘆惋惜不已。

兩人上山,那黑澤乖乖跟在身後,見了吳何道,只見吳何道正拿著兩副地圖在那研究,見兩人進屋,便問道:“弄好了?”

吳何道目光離開手中的地圖,看向秦墨道:“當初離開百里坡時,齊老前輩叫我給你多些磨練,現在你劍道初成,依我看,便出去遊歷一番,這裡有兩處,妖鬼林和天脊山,你看你願去哪處?”

“妖鬼林……天脊山”秦墨接過兩卷地圖,仔細觀看,這兩處都是妖孽橫行,鬼怪作祟之處,那封閉幽冥界的鬼門關便在妖鬼林中,而天脊山乃是當年妖祖蛻皮時留下的脊骨形成,更惹得無數妖物留存,其中不乏修成精怪之妖,都是極兇險的去處。

“你若還未想好,可以過幾日再告訴我。”吳何道站起身,說道。

“師叔。”秦墨道:“此行出去無非便是斬妖除魔,這兩地尚且在人界,可否讓我換一地去?”

“你先說來聽聽。”吳何道微微有些詫異,他知道秦墨定然不會是想偷懶找些輕鬆的,但人界之中,這兩處都是極兇極惡之地,他絞盡腦汁,也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險惡之地了。

“妖域”少年抬起頭,對著前方深深一揖,一揖到地,久久不願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