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那具白骨忽然怒吼,震得江水不住升起漣漪,秦墨以龜息法呼吸,先前幾次言語已是極限,再不能說話,以指為劍,指尖蘊育一點劍芒,在地上刻道:“那你為何會在此處?”

“我?你真是說笑,這是我家府中,我不該在此嗎?”那白骨摩擦著難聽的嗓音,尖聲叫喊。

“你家?你是不是姓葉?”秦墨目瞪口呆,問道。

“葉?好像是吧,我的名字好像是兩個字,第二個字……第二個字,是啥?”白骨有些痴痴傻傻的撓了撓光潔的頭骨,道。

“姓葉,姓葉,這是你家,你就是遮天之主葉德!”

“誒?葉德,對對對,我就是叫葉德。”那白骨撓了撓頭,嘿嘿笑著,半點沒有遮天之主的模樣。

“這傢伙因當是失心瘋,恐怕過往之事大都忘記了,看著樣子,心智最多也就如五六歲頑童一般。”心中想著,秦墨便以龜息法門在水中說道:“葉前輩,您大名鼎鼎,我已然仰慕許久,您做前輩的見到我,不得給包個紅包啊,談錢太俗,您就把您的鬼璽啊,陰兵啊,法器呀給我隨便送上一兩件就行了。”

葉德此時是孩童心性,被其一鬨,當即擺出一副前輩風範,道:“好說好說,本座也是照顧你們這些後生的,只是靠你那點破爛道行,我若是將鬼璽,你當場恐怕就得死在鬼物手裡,這樣吧,本座將那隻陰陽悲喜鬼贈與你。”

“多謝葉前輩。”他跪下拜了三拜,偷眼看了一下葉德神情,見其滿面享受,便知自己所猜的不錯,站起身來,只見葉德從懷中取出一個鬼面具遞給秦墨,喚道:“悲喜鬼,出來啊。”

“呼!呼唔!嘿嘿!”那鬼面具本來是苦臉,頓時變成一副笑臉面具,面具緩緩從下方伸出一具身體,上面穿著一副青色鎖鏈甲,頗有一股大將之風,他不會言語,只是支支吾吾的叫喊,手心出現一根鎖魂鐵鏈,嘿嘿笑著。

“哎嘿嘿。”那陰物悲喜鬼緩緩飄到秦墨身側,他拿出酒葫蘆喝了一口,給悲喜鬼也餵了一口,那歡喜鬼竟是化作一副更高興面孔,顯然很喜愛此物,葉德拍掌哈哈笑道:“他喜歡酒,哈哈,他喜歡酒。”

“葉前輩,這東西是什麼道行啊?”秦墨道行現在尚且金身一境,但卻是難以感知這陰物道行修行,逗弄著陰物,手中書字,問道。

“這東西應該,應該,是元嬰期,不過他每日要休息多些,一日最多動手……動手三次,以後等他修行成了渡劫或者飛昇,就沒有這般多。”葉德本想要揪著自己鬍鬚,但奈何揪住了自己光潔的白骨。

“那葉前輩你還有多少道行啊?”秦墨見那雖然僅剩一具白骨的葉德,竟也是難以感知其半點道行,便又在地上寫下一行字問道。

“還剩……還剩,渡劫期的,不過得在這旮瘩才有用,我上次出江,剛剛出去了一會,道行就消失了,差點把我摔死。”葉德苦惱道。

“那前輩,您好人做到底,外面有人追殺我,你送我出去吧。”秦墨再以龜息法言語,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問道。

“哎不急不急,我這還有幾坦美酒和先前尋來的佳餚美饌,好多年沒人來了,你陪我嚐嚐?”葉德嘿嘿笑道。

“這下方全是江水,如何能飲得進去酒水,食的下佳餚?”秦墨以龜息法問道。

“哈哈,你剛剛不也喝了口酒嗎,還給那小傢伙喝了一口,此處江水已然被我隔絕,早用不上什麼王八喘氣法門了。”葉德嗤笑道。

此時,若是當年花費大心血創下龜息法門的蘇牧聽見,恐怕當即便要起屍與葉德拼命,當然,即便他醒來,也恐怕會再氣的吐血而亡吧。

不一會,幾十只鬼物搬著石桌石椅擺在鶴園洞府中,葉德拍擊幾隻仙鶴,便有幾壺清酒從鶴嘴中吐出,同時,也有幾碟不知放了幾千年都沒有放臭的佳餚珍儈,被他擺在桌上,香氣四溢,宛如剛剛做出來的一般。

“這幾道都是當年我在西楚御膳房裡尋來的,都是皇帝老兒的吃食,好不容易碰到你個人,陪我好好吃吃。”葉德取出兩雙筷子,留著口水,架起一筷子菜放入那白骨口中,便順著骨頭掉落在地,但葉德好似從不在意,這些年來,他吃東西都是無用亦無味,只吐嚼的那下口感,這些日子下去,倒也習慣了。

而秦墨則是吃的食慾大開,他從未見過這般美食,至今吃過最為美味的恐怕便是那醉仙樓的幾道名菜,還有就是白君山的尋常雜羊肚子,而這等全由山珍海味精心烹調的帝王宴,卻是已然大大超過了尋常食物。

“再嚐嚐我的酒,這可是當年那個叫吳何道的小傢伙送給我的,當時啊,他才十五歲,還沒你大嘿嘿,他說是琅琊山醉翁亭下面埋了幾十年的好東西,嘿嘿,到現在,恐怕有幾十年了吧?”葉德端了一杯清酒,遞給秦墨。

“琅琊山的酒?”秦墨怔了怔,問道:“你認識我吳師叔?”

“師叔?那個小娃娃都有徒弟了嗎?”葉德撓了撓頭,道:“他那麼小,怎麼收了個這麼大的師侄?”

秦墨端酒喝了一口,清酒下肚,香醇非常,竟是絲毫不輸醉仙樓的醉仙釀,而聽得葉德說話,那一口酒竟是生生噴了出來,道:“噗,我師叔都快百歲高齡了,這還小?”

“百歲?都一百年了嗎,我怎麼沒感覺啊。”葉德一邊沉思,一邊又無用的如灌白水般灌下一壺清酒入腹,喃喃道。

“哎,我記得當時他來送酒的時候還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比他大,大概是你現在這番年紀,長相與你倒是很像,不過那娃怪整日拿著副摺扇舞文弄墨,倒是吳小子有趣,還有那個木納的叫呂什麼的,還有個叫蘇什麼,和那個姓秦的一個德行。”葉德撇了撇嘴,道。

“你說的秦小子,便是家父,已然逝世多年,呂師叔尚且安生,而我師父蘇牧卻也已然駕鶴西去,如今琅琊山上,便只剩吳師叔和呂師叔二人了。”秦墨只有十幾歲,尚未及冠,即便再過成熟,此時提起,神情也未免有些落寞。

“啊?這些人都走了,那真是可惜了啊,那兩個孩子雖然只知道舞文弄墨的,但是人倒還不錯,當年還給我寫過兩首詩呢,還掛在這裡。”他指了指身後牆壁上,秦墨這才注意到那牆上還貼著一副對聯“古今真樂府,天地大鶴園”筆力入木三分,頗有大家之風,但其中卻隱隱透著一股淡淡的稚氣,因是秦曉生兒時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