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傳人是公主府的內府管事,正等候於孟浪秋屋外。

“諭旨?”

姜小夭一怔,眨了眨眼,茫然的看著孟浪秋。

這些年,大小事都是師父做主,哪怕是父皇傳來的訊息,她第一時間也是等師父拿主意。

孟浪秋也是一愣。

記憶中,自從八年前來到這金陽城,除了逢年過節有問候性質的旨意之外,還從來沒有額外收到過聖旨。

這位小公主,就彷彿是被齊國權力中樞徹底遺忘了一般。

眼下非年非節的,那位坐鎮臨淄的國主,怎麼突然想起來給小公主下傳旨意?

孟浪秋凝眉思忖了片刻,對姜小夭點點頭。

“進來。”

姜小夭當即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

這時。

雙葉木門被從外向裡推開,當先一人身著紫色華服,胸口有蟒蛇金邊紋繡,做工考究,雙手恭抬聖旨兩側黑牛角軸,一柄拂塵搭在肩上,微微彎腰。

模樣眉清目秀,面色白淨,應該四十歲上下,走進來腳不沾地,一看便是個高手。

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名威武的執劍甲士,面色一絲不苟。

“上諭!”

那手持聖旨的紫服宦官,高舉聖旨。

“師尊病體未愈,本宮代為聆諭。”

姜小夭看了一眼紫服宦官,而後跪地。

孟浪秋本來準備起來,聽了這話便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

那紫服宦官也不多言,只是微一點頭,便開啟聖旨,宣讀起來。

“金陽公主及公主傅孟浪秋聽諭令,今查國之西北,大災頻發,乾旱數月,致使流民遍野,更有妖族擄民為食,朕心不安。公主貴為皇親,當常懷體恤子民之心,穩固西北之國境,現命公主及公主傅代朕安撫流民,以定民心,以安社稷,以固邦國,欽此!”

“兒臣領旨。”

姜小夭叩領聖旨,聲音稚嫩而清脆。

將聖旨交給姜小夭之後,那紫服宦官露出一個微笑,叩禮道:“內侍魏乙,見過公主殿下。”

“魏內侍請起,旅途勞頓,本宮命人領你下去休息。”姜小夭客套道。

雖才十四歲,但往年經受教導,這些官方客套還是應付的來。

“殿下,魏乙斗膽,殿下府衙並不寬裕,就無須為魏乙操心了,眼下聖上又派了殿下及公主傅這番差事,想必更是捉襟見肘,殿下還需好生謀劃才是。”

魏乙低著頭,言辭懇切,聲音尖柔,說完他屏退左右,靠近小半步,壓低了聲音,道:“這是魏某一點心意,殿下還請笑納,也算是魏某為這十萬流民做點事情。”

說話之時,他從袖袋掏出一張摺疊好的銀票,遞給了姜小夭。

姜小夭有些措手不及,不知接還是不接,茫然之際,只好扭頭看向了躺在床榻之上的師父。

孟浪秋還未言語,魏乙似是知道姜小夭的心事一般,用更低的聲音,悄然道:“殿下無需多心,娘娘生前便由小人服侍,殿下遷來封地,小人身不由己未能親臨照顧,如今小人在宮中尚能立足,自要為殿下分擔一二,只是杯水車薪,還請殿下莫要嫌棄。”

這句話他自稱小人,而非名姓,由此可見,心底對姜小夭的母親還有懷念尊敬之情。

話已至此,姜小夭便不再多言,在孟浪秋的示意之下,將這張銀票收了起來。

“殿下,十萬流民安撫還請費心,魏乙告辭。”

魏乙行了個半身禮,話語之中飽含深意,說完便退了出去。

“師父……”

等魏乙離開之後,小大人般的姜小夭也不再偽裝,弱弱可憐的坐在床榻前,委屈巴巴的嘟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