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該梳妝了。”

轉眼已是深秋時節,窗外的落葉鋪滿了小院,有下人在不停清掃著。

沈輕顏從暖呼呼的被窩裡爬出來,小聲打了個噴嚏,帶著鼻音催半夏去拿些點心來。

喜婆婆捧著嫁衣放在梳妝檯上,笑著道:“小姐吃些點心墊墊肚子也好,不然一整日下來,且難熬呢。”

沈夫人知道她的脾性,早早叫廚房備下了她愛吃的豌豆黃,沈輕顏只來得及塞了兩口,便被緊張兮兮唯恐錯過吉時半刻的半夏拉去換嫁衣。

托盤裡的嫁衣極美,十六位秀娘趕製了三月,才終於繡完了滿身繁複的花紋。

沈輕顏不是第一次試穿,卻仍是被嫁衣上金色的刺繡驚豔。

裙子的制式與末世前她一心想要的紅裙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但她卻一直想起那件被鎖在基地交易所裡的老舊紅裙。

想著想著,她心中頓時生起一股子悶氣,不知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這樣美的紅裙,隊裡卻無人能看到。

門外嘈嘈雜雜的,是蕭王爺帶著人來接她回府了。

翠玉偷偷從門縫裡看去,蕭王爺身上的錦衣皺巴巴的,似乎被難為得不輕。

“哼,活該!我們小姐哪是那麼好娶的!”

回到沈輕顏跟前,眉飛色舞地描述了一番蕭王爺是如何灰頭土臉的,沈輕顏看著今日說話格外流利的翠玉,驚奇道:“不打嗝了?”

翠玉一愣,“嗝——”

半夏無語拉著翠玉到一邊喝水,“小姐,都這個時候了,您就別添亂了。”

“小姐,吉時到,要上頭冠了。”

沈輕顏收回視線,心跳猛地快了起來,“好。”

頭冠被緊緊固定在發上,喜婆婆蓋上蓋頭,攙著失去視線的沈輕顏向門口走去。

“誒等等。”

沈輕顏突然掀起蓋頭,返回到床前,從枕頭下掏出個茶碗口粗的俗氣鐲子,喜婆打眼看去,似乎還隱隱看到幾個齒痕。

“走吧。”

她神色自然的套進手腕裡,自己蓋上紅蓋頭,等著喜婆開門。

沈大哥前一晚提前哭了半宿,本以為今日無淚可流,但此刻一見著身著嫁衣的二妹,又忍不住啜泣起來,“二妹,哥、哥揹你。”

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沈大哥就見沈輕顏從懷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喜帕,在半空中摸索著找到他的手,不由分說地塞進他的手裡,紅色的蓋頭攔不住她得意的笑,“大哥,我一猜你就得哭!”

沈大哥心中更澀,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勇氣,轉頭惡狠狠瞪了蕭慎一眼,換來蕭慎莫名其妙的疑問眼神一個,才背起沈輕顏,緩緩朝著沈府大門走去。

出了大門,便是別人家的新婦了。

沈輕顏聽到沈夫人低低啜泣的聲音,忍不住想要回頭,卻被喜婆拉住,“小姐,出了大門,便不能再回頭了。”

轎子的門簾掀開,沈輕顏被扶著坐了進去。

轎子外是蕭慎辭別父母的聲音,混著噼啪作響的鞭炮聲和敲鑼打鼓的禮樂,喜氣得很。

遠遠的街角處,一個人影默默地看著敲鑼打鼓的隊伍漸漸遠去,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娘,那裡有和尚喝酒!”

“不許胡說,和尚不喝酒的。去去去,一邊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