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銀髮老人,安靜地坐在屬於自己的椅子上,或者那對自己來說,也是一座牢籠,讓自己永遠不能移動的牢籠。

“越是高手之間的戰鬥,往往越是瞬息萬變,但是卻短暫,而震撼,往往一瞬間迸發出來的力量,是我們永遠也無法想象的,可能一眨眼的功夫,戰鬥,就結束了,而我們的‘一眨眼’,對於那樣的高手來說,可能比一時還長…”

管家靜靜地聽著。

“那麼,我說了這麼多,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嗎?”老人微笑著問道。

“如果我估計的沒錯,那麼現在,遠在千里之外的某個地方,位於迷霧湖東部和蝶花海西部區域的某個地方,正在進行著您所說的這種戰鬥吧。”

“…”老人笑了笑,看向東南方,輕聲道:“不……我只是…閒得慌,發發牢騷罷了…”老人那佈滿皺紋的手,被歲月侵蝕殆盡的手,慢慢握緊,彷彿想要抓住歲月的咽喉一樣,可是什麼也沒抓住,慢慢暴起了青筋,似乎想要積攢力量一樣,可是衰老的身體,卻在嘲笑老人的徒勞的努力。

“大家主…”管家似乎看出了什麼,生意那帶著些關切。

老人微微搖頭,鬆開手,看著自己早已不能移動的下半身,微風吹過,吹亂了他的整齊的髮絲,遮住了自己的眉角,看不清他的眼睛。

………

“我這樣的人,除了發發牢騷…還能做什麼呢……”

……

亡歌影冠體內的銀色火焰在肆虐著,但是他還是沒有從根本上擔心自己的落敗,畢竟自己還有著那頂王冠,蘇日安那是束縛了自己命運的東西,比任何的噩夢都更加可怕的存在,但是卻也展現了它的“忠誠”,如果一個惡魔詛咒了你,詛咒你二十歲就死去,那麼請放心,在二十歲之前,即使你從懸崖上跳下去,即使你用刀子割開自己的動脈,即使你遇上了可怕的敵人想要殺死你,惡魔都會保護你,因為你的命,已經是他的了,惡魔都是佔有慾非常強的,不允許無關的螻蟻觸碰他的“東西。”

亡歌影冠就是這種情況,在自己完全消散前,那頂王冠,是會永遠保護自己的,雖然這種保護…沒有任何生物想要。

蘭御風琴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因為自己已經開始出現了力竭的徵兆,畢竟是個“冒牌的”北海之水嘛,怎麼可能和對方相比,或者說,怎麼可能和那頂給予了亡歌影冠力量的“影之冠”,自己實際上也不是在和亡歌影冠對抗,而是在和那頂有著詭異的力量的王冠對抗!

基本上現在可以確定,讓這個文明崩潰的,一定和這頂王冠有關,但是現在蘭御風琴已經沒時間去想那麼多了,爆發出最後的潛力的她,就好像一顆極其不穩定隨時可能會爆炸的星辰一樣,帶著自己最後的拼搏,燃燒著自己最華麗的生命之火,銀色的光華染遍她的秀髮,她的臉頰,映得她的眼眸顯得如夢幻一般。

自始至終,這個女孩,已經註定死亡的女孩,沒有一絲的恐懼,悲傷和絕望,有的,只是堅定和那嘴角淡淡的微笑。

只是因為她不再孤單,就像某個傻瓜所說的,如果自己死了,一定會有很多人記得自己,而她相信,“很多的人”中,一定有那個笨蛋的,希望人死了以後,也是可以有微弱的意識漂浮在這個世界上的,可以讓自己最後回顧一下這個世界,美麗,而殘酷的世界。

“那麼…再見了。、”蘭御風琴趁著亡歌影冠全力恢復的空隙,從正面撞上了他,亡歌影冠才發現真正的危機襲來,對方的速度太快,快到超過了一種極限,自己竟然沒有反應過來!而且他不明白,難道對方不想活了嗎?這樣燃燒自己的生命之火……

“……”空瞳奧火雖然看不見戰鬥的細節,感覺只不過過去了幾分而已,但是看到周圍環境的猛烈變遷,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雙手不斷蹂躪撕裂大地,有一張巨大的嘴吹出一陣陣狂風一般,可怕的能量波動和碰撞讓這片地區成為了禁區,而最後,他看到蘭御風琴似乎化作了一道銀色的流光,美麗而驕傲地撞向了亡歌影冠的時候,心臟就像是被一隻手突然死死握住一樣,那種感覺……難受,無力…自己想做點什麼,但是……

……

“不…我還沒有…我還沒有毀滅…毀滅這個——”亡歌影冠全身被銀色的火焰徹底包裹住,燃燒著,即使是影之冠也無法段時間消滅這些火焰,因為那是同為北海之水實力的蘭御風琴,完全燃燒自己,釋放出來的火焰。

彷彿神的懲罰之炎,無法躲避,只有承受……

來自靈魂深處的痛苦和灼熱感讓亡歌影冠徹底失去了理智,全身的力量混亂爆發,周圍的地表出現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痕,天空也更加陰霾,狂暴的力量在自己周身呼嘯著盤旋著,一次次撞擊著蘭御風琴,蘭御風琴早已經把性命拋到了遠方,咬著牙,她的目的,就是讓亡歌影冠,被火焰淨化!

結束這一切!

結束這一切!

還差一點,就可以結束這一切!

“啊——”蘭御風琴突然仰頭大喊一聲,聲音近乎嘶啞,雙眼噴出了血柱,同時彷彿到達了一種極限一般,全身白皙的面板也瞬間全部被血液染紅,那似乎是血管破裂的下場,同時銀色的火焰從蘭御風琴的雙眼中咆哮而出,從她的全身咆哮而出,終於成為了失控的可怕力量,徹底包裹住了她和亡歌影冠,而這…正是她想要的…

這個女孩,把自己獻祭,也給予了對手徹底的安息……

時間,空間,都已經模糊不清,蘭御風琴已經看不見,聽不見,也觸碰不到任何東西了,更無法感覺到任何東西……

彷彿自己不存在了一般,但是……她知道…她知道…自己……

“唉——”輕微的,柔和的,舒緩的,嘆息聲,不知是誰,發了出來,迴盪在昏暗的天地間……彷彿帶著一絲絲解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