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磨子下面,年年都會長三把菇,三合土年年都會被拱開,長得也不多,就一兩朵,兩三朵,還都很大,小菇菇冒出來就跟那啥,呃,小酒杯似的,開翻了更不得了,跟個大瓷碗似的。”

“好傢伙,那東西看得人心慌啊,是三把菇沒錯,可那是獨腳菇啊,就是不超過三朵的三把菇,孤零零的那種,有老輩子說那是地底下有老梭在吹氣給吹出來的,有毒,吃不得。”

“啥子叫老梭?噢,就是蛇,我們都叫老梭來著,那玩意兒跑起來不是跟梭子似的嘛,梭得老鼻子快了。”

“哦哦,還是說磨子下面的三把菇吧,那玩意兒每年都生,又算是獨腳菇,家裡老人家覺得有忌諱,不敢吃,撬起來扔出去,別人撿了去吃得很高興,也沒見出什麼事兒。”

“家裡還是覺得忌諱,把磨子下面的泥巴挖開,撒上甲六粉,甲六粉你知道吧,一種農藥,專門對付地下害蟲的,現在早沒生產了,可還是不管用,還是每年都生。”

“老人家就說那是地下的三把菇蛋兒成精了,跟我們搗蛋呢,不過也不排除地下有大老梭在吹氣的可能,就挑了個好日子,燒香燒紙還上供,好一番折騰。”

“後來?後來那地方就沒長三把菇了,原因不曉得,也許是白螞蟻搬家了,也許是三把菇蛋兒成精了跑掉了,也許是真有大老梭,被燒香燒紙的味兒燻著了走掉了。”

“誰知道呢。”

“這可不是封建迷信啊,真事兒,我都記得挺清楚的。”

劉平安說的煞有介事很認真,姜姐聽得津津有味很入神,很有說聊齋聽聊齋的感覺。

劉平安說的的確是真事兒,他家老房子真的在堂屋裡生過三把菇,還特麼年年都在生,三合土壓不住,甲六粉也不管用。

可他也沒把話說完。

那磨子下面的三把菇生了好幾年,然後突然就不生了,老人家有過燒香燒紙上供沒錯,可燒香燒紙上供之後,就讓她兒子也就是劉平安的老子,把磨子給挪開,直接把那地方給挖開了。

挖出來一窩子的三把菇蛋兒。

全蒸熟了給劉平安吃掉了。

具體是個什麼味道,劉平安已經記不住了,只記得老頭子一個勁兒的吞口水,可有老人家在一邊盯著,愣是一個都沒敢動。

全給他包圓了。

然後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睡得渾身冒汗。

就跟睡在火坑上一樣。

睡得很死的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好像在夢裡去了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見過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剛剛醒過來的時候迷迷糊糊,還有點朦朦朧朧的印象,完全清醒後,直接就啥都記不住了。

再然後,他就有了那個越睡越困越困越睡只因為一睡著就做亂夢的怪毛病。

簡直是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