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量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雖然避開了對天魔宗弟子的攻擊,但其他各路魔門和永州道盟各派弟子卻沒那麼好運。

崇吾山下的黃土地殷紅鮮明,一片屍山血海,哀嚎聲直衝雲霄。驚恐得泣淚痛哭的各派弟子,凡有後退不及者,皆是身首異處。

獨孤念心急如焚,但連九指老魔都無法阻止葉無量,她還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像是一塊望夫石凝望著葉無量。

忽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獨孤念喜出望外,激動地喊道:“爹爹!”

“念兒勿慌!”

獨孤博連拍四掌,四堵天魔牆封住葉無量的去路。

值此間隙,獨孤博衝著周遭已經嚇傻地小輩弟子吼道:“愣著作甚,還不趕緊撤退!”

洪鐘大呂般的聲音震得眾人渾身一顫,回過神來,哪裡還管他是敵是友,紛紛將身法催到極致,能跑多遠便跑多遠。

眨眼間,人群如潮水般退去,獨孤博這才暗自鬆了半口氣,就覺得一股濃烈的殺意自身後襲來。腳步微微一墊,身如鴻雁凌空點水,側身一轉,揮手拍出一道天魔牆。

這一堵天魔牆紅得發紫,牆壁之上浮現著數道不死印。

九指老魔萬人往仰頭凝望,眼中綻放出異樣的神采,嘆道:“將天魔牆發揮至此,做到無物勝有物,當今世上唯有宗主一人矣。”

雖然不知道葉無量真實修為是何,但能輕鬆寫意的斬殺魔門十大高手,再不濟也是大乘中期的修為。獨孤博就算修為再高,也不能超越大乘之境吧,否則天道豈能容於世間。獨孤念見自己的爹爹招招只是鉗制,不免憂上心頭,“萬叔叔,爹爹能制服他嚒?”

左一個是讓她又氣又惱,卻又著了魔似的想要親近的救命恩人,右一個是她的至親,獨孤念希望誰都不要有事才好。瞧著葉無量一劍斬了天魔牆,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咬著嘴唇,神經都崩了起來。

“念丫頭,你難道還不相信你爹爹嚒。放心吧,要是換作平時要制服小友,宗主不免還要費些力氣。現在嘛……”萬人往捋著鬍鬚稍稍賣了下關子,繼而笑著道:“小友替那人承了業障,三條紅蓮惡龍在身,又大肆屠殺了這麼多人,惡龍吸收了殺孽,大有反撲之勢。”

獨孤念心中一緊,抓著萬人往的手臂,緊張地問:“啊!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萬人往輕拍了拍獨孤唸的手,耐心地開解道:“性命之危倒不至於。紅蓮惡龍雖說兇惡,但對小友來說未嘗不是一種突破自我的機緣。如果他能邁過這條坎,斬了惡龍,日後的道途必是一片光明。天上地下,他或將成為九州數千年來第一人。”

想到天機老人那一連串晦澀難懂的批語,萬人往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天人受命降世,所行非常之事,所歷非常之劫,皆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猜度。”

血祭蒼穹驚天變,太古銅門無量劫。

滄海遺珠落西岐,龍蛇演義定九州。

神車東起青山空,留有應龍守靈宮。

海日上天破苦霧,朱輝散射青霞開。

天機老人的打卦批語浮現在眼前,萬人往陷入沉思。“滄海遺珠落西岐,龍蛇演義定九州。”海遺珠倒是好解,葉無量橫空出世也應這一句“神車東起青山空”,龍蛇演義指的又是誰呢?難道葉無量註定要與宗主逐鹿九州,一決勝負嚒。“留有應龍守靈宮”所指又是何許人?

唉,時機不到,想要解了天機老人的八句批語,可謂是難於上青天啊。

強烈的能量波動襲來,萬人往收起了思緒,抬頭瞧著空中,眼中微微閃過一絲訝異之色。

空中,葉無量雙手正掐著一道複雜的劍訣,三條紅蓮惡龍半身已然騰空,紅寶石般的眼睛閃爍著駭人的寒光。

吸收了大量殺孽的紅蓮惡龍變得愈發強勢,血盆大口中噴吐的火焰看似灼燒著肉身,實則在炙烤葉無量的神魂,霍亂他的道心。《殺神劍訣》的無盡殺意充斥著腦海,葉無量漸漸有了難以為繼之勢,浮現在臉上的痛苦之色變得愈發猙獰,就連掐訣的雙手也開始顫抖了起來。

“殺!”

葉無量發出入猛獸般的咆哮,歇斯底里的殺意終是壓住了理智,劍訣既成,天空驟然暗淡烏光,浩瀚的天魔真氣似烏雲蔽日,又如密林濃霧,讓人進入永夜之中。倏地,血紅華光如死亡之海上的明燈,似遠及近,強大的威嚴如同壓在人心頭上的千斤巨石,令人動彈不得,呼吸不得。

死一般的寂靜中,無聲地吹起了數道颶風,卷著濃濃的天魔真氣猶如地獄惡龍在肆無忌憚的摧毀著人世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