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刀還是小看了葉無量。該殺的人雖然都殺了,葉無量卻一刻都沒閒著,毀了地宮裡的妖人丹不說,還將白蓮道積蓄多年的寶庫搜刮一空,靈石丹藥、法寶奇珍,藥材器料一個不落,就連血泊裡早就嚥了氣的人,也是一個都不放過,能搜刮的全都搜刮了。

“他孃的,這小子簡直是一個土匪。就是真的土匪,哪有像他這麼搜刮的。”秦刀看得都傻眼了,甚至都懷疑這小子毀滅白蓮道的動機就是為了地宮裡的這些財寶。

秦刀心裡非常不平衡,嚷嚷著要葉無量分他一半。可這東西進了口袋,哪有再掏出來的道理,葉無量一口回絕,弄得秦刀吹鬍子瞪眼睛。剷除流沙地宮裡的白蓮道,他可出了不少力氣。葉無量鐵公雞一毛不拔,拿他當什麼了!就是山下那些店鋪掌櫃的用夥計,也沒這麼盤剝人的。

秦刀好不服氣,追著葉無量要分贓。如同老和尚唸經,嚷嚷個不停。葉無量實在有些煩了,也知秦刀並非真的貪戀白蓮道的這點東西。剷除白蓮道,天魔宗也出了力,如果秦刀什麼都帶不回去,在獨孤博那邊恐怕也不好交代。

何況天魔宗為了綁住葉無量,獨孤博也是下了血本。再想到自己給獨孤博留了一份“大禮”,葉無量就是再厚顏無恥,也不好真做一個視財如命的葛朗臺,只得長嘆一聲,“唉,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

隨後勻了秦刀搜刮的三成財寶,秦刀樂得合不攏嘴,直道“葉兄弟,是個能處的兄弟。”然而,如果讓他知道,葉無量在地宮裡得到了軒轅家和土靈珠,估計要氣得吐血而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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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光禿禿的流波山多了幾分生機。

風凌冽寒冷,“小爐兒”們終見天日,冷得有些打顫,但沉浸在從未見過的陽光裡,臉上洋溢其了自由的笑容。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望著這些姑娘們,葉無量心生感慨。都說天災可怕,人力難以相抗,可這人禍又何惶多讓。小小的白蓮道尚且如此,而那些躲在黑暗裡算計著人心的妖魔,溝壑難填的慾望深淵,不知給這人間的眾生帶來了多少苦難。

天道無親,包羅永珍。它能忍得,我卻不能。即便我葉無量不能讓九州海晏河清,也要竭盡所能讓光明照耀在每一個角落。

“不要埋怨命運,不要憎恨過去,苦難終有盡頭。只要心向著光明,光明便不會離棄。”

葉無量用鼓勵的眼神回應著每一個人的注視,他相信這些未經世事的姑娘們前往雲州,終會有蛻變之時。姑娘們如沐春風,對接下來的行程頗有幾分期待,可她們並不知道,在雲州等待她們的並不一定比在流沙地宮好受,但葉無量能保證的一點,蛻變之日,她們便有了尊嚴,可以勇敢的站在陽光裡,面對一切黑暗。

青蓮驅使著飛雲梭,帶著姑娘們走了。

秦刀注視著葉無量,目光深邃,有說不出的深意。“受了那麼多苦,何必再讓她們再經一遭紛爭。”

葉無量笑了笑,轉臉問道:“如果連她們都不敢站出來,這爛糟的人世,還有誰能去改變?”

秦刀聳了聳肩,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葉無量,“白蓮道一夜之間被毀,要不多久,這九州怕是真的要亂了。”

“這一天早就該來了,沒有大亂,何來的大爭。”

“改天換地,老弟,你做好準備了嗎?”

“沒做好準備又能怎麼樣。獨孤宗主已經將我推到風口浪尖了,我除了接著,難道還能說不嗎?”葉無量點上一根菸,吐了一個菸圈,轉臉笑道:“不過,獨孤宗主接下來的處境,也未必會比我好得了多少。白蓮道餘孽不盡,外八州也在隔岸觀火,永州若不統一,那些老傢伙們顧著名聲,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貿然發動戰火的。”

“就屬你小子最精明。老秦我算是看明白了,想要當出頭鳥,沒那金剛鑽,還真攬不了瓷器活。不過你小子也別小瞧了天魔宗,永州這潭水是困不住的。”秦刀從葉無量口中奪下煙來便抽,絲毫不忌諱。天魔宗要想統一永州,不過舉手之事,但韜光養晦這麼多年,還不是在等一個能破局的人麼。

葉無量重新點上一根菸,淡淡地說:“臨走前,我這個便宜女婿也該去見一下老丈人了,聽聽他老人家有何指示。”

秦刀微微有些詫異,“你決定了?”

“多一個朋友,沒什麼壞處。”葉無量笑了笑,動身要走。

秦刀暗自鬆了一口氣,葉無量若不同意聯手,他恐怕一輩子都甭想見到那位心心念念已久的故人了。見葉無量鬆了口,他人也輕鬆不少,直接摟住了葉無量,問道:“這地宮子房殿裡的那些人,該作何處置?”

“讓賽芙蓉照顧吧。畢竟我為了她出了這麼大的力,她也該有所表示。”

“你小子,還真是一點也不肯吃虧。”

兩人勾肩搭背的下山,葉無量忽然想起一件事,說:“回去倒是要跟賽芙蓉說一聲,千萬別把流沙地宮給毀了。”

秦刀不解地問:“人都接走了,白蓮道的老巢還留著作甚?”

“總要有些東西來驚醒世人,罪惡一日不除,永夜便會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