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再大,能攪動風雲的終歸兩三人而已,絕大多數人也不願操那份閒心,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站好隊便是了。所以,這歸海一策、白蕭和李玄三人一走,氣氛反而輕鬆不少。

有好事者扯著嗓子道:“賽媽媽,今日賞花詩會已然決出勝者,花魁是不是也該清楚讓大家見上一見啊,哈哈!”

“梁公子,你以為如何?”賽芙蓉笑著問。

“獨樂了不如眾樂樂。賽媽媽,還請將花魁姑娘請下樓來與大家見上一面,畢竟都是為了她而來,總要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才是。”

葉無量這份大度頓時贏得了不少好看,臺下人稱讚“敞亮”。賽芙蓉輕輕拍了拍手掌,逍遙閣內頓時安靜下來了。在永州流傳著一句話“一年淸倌兒,養得好絕色。腰纏十萬貫,才入逍遙閣。”培育一人何止十年,淸倌兒尚且如此,那花魁更是何等天資絕色。

在逍遙閣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在賞花詩會前,淸倌兒與花魁是不能單獨相見的,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了營造對嫖客們對花魁的期待值。今日這花魁長何般模樣,樓上那些淸倌兒也是頗為好奇得很,紛紛聚到了樓上的走道。

一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眾人的眼簾。

細瞧去,只見她白衣勝雪,輕紗遮面,冰肌玉骨,明亮的眸子猶如一泓清泉。綾羅翩翩,青絲飄飄,自有一番清雅脫俗之氣,彷彿謫世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有半絲褻瀆之心。

樓臺上緩緩走來以為仙子,看的眾人目瞪口呆,有些人甚至流著哈喇子,極為失態。

“奴家,見過各位公子。”女子微微欠身,那聲音猶如天籟之音,讓眾人神魂激盪,又好似一根驚鴻之羽撓得人心中直髮癢。

“嚯,逍遙閣的花魁果真是傾國傾城,閉月羞花,放眼天下能有幾人與這娘子比肩。”

“梁兄弟還真是好福氣啊,如此清麗脫俗的小娘子,當真教人愛得綿綿入骨。”

“……”

臺下人一陣誇讚羨慕,葉無量嘴角微微一咧,心說這丫頭怎麼自降身份,來這永州煙花之地做起了花魁,難道說是跟我賭氣不成。“先瞧著姑娘白衣勝雪的身影,便覺得有些熟悉,好似許久不見的親人。直到見著姑娘的真容,才知世上竟有容貌相似之人,姑娘與我家妹妹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不過我家妹妹脾氣大了些,不像姑娘這般溫婉穩重。”

女子抿了抿嘴,將滿肚子的怨氣嚥下,“梁公子謬讚了,奴家見著公子也覺得親切。公子長得像極了我家兄長,卻比他更懂得女兒家的心思。”

左一個“我家妹妹”,右一個“我家兄長”,眉目傳情,眼含秋波,哪裡是初次見面的樣子,分明是兩小無猜的小情侶嘛。臺下見他二人這般你儂我儂,端的是豔羨不已,拱拱手挑了些姿色不錯的淸倌,便就寢去了。

賽芙蓉一頓誇讚“郎有情、妾有意,真乃天作之合”,催促著花魁與葉無量前往私閣說些體己話。

抬腳上樓梯時,葉無量忽然扭頭看著還不曾離去的獨孤念和野狐兒,心中偷著一樂,“賽媽媽,那兩位是我的朋友,還要勞煩您替我安排下,開銷算我的。”

“得嘞,梁公子,您就放心吧。”賽芙蓉玲瓏剔透,招呼著好些個姿容不俗的淸倌兒,擁著獨孤念和野狐兒就要往樓上去。

女子怎能跟女子做那些事,孤獨念又羞又臊。瞧葉無量也不管她,只顧著跟那花魁樓上歡好,她氣便不打一處來。好你個葉無量,敢存心戲耍本小姐是吧,本小姐也不讓你好過。

“獨孤小姐,你最好還是聽話上樓的好。”

賽芙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來,獨孤唸錯愕回頭,她鮮用真實身份示人,永州知道她是魔門至尊之女的人不超過一個巴掌,賽芙蓉輕易便能說出她的身份,這一點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你怎知我的身份?”

“今夜風緊,姑娘還是早些上樓歇息的好。”

賽芙蓉笑了笑,眼中閃爍著寒光,拂袖一揮,小廝們開始打掃廳堂,關上了門窗。

“風緊”顯然是江湖黑話,孤獨念不敢大意,也不敢再鬧,老老實實地跟著淸倌兒了上樓,有野狐兒在,她也不怕賽芙蓉胡來。

但今晚,或許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