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小影笑著說,在她心裡,葉無量的形象已有所改觀。

一來葉無量有代師傳藝之恩,令狐小影心生感激。二則相處幾日下來,覺得葉無量比那些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之輩要好得多。

當然,葉無量依舊很無恥,就比方說這次搶親,但令狐小影覺得只要有他在,就會心安恣意,似乎天塌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小師妹,你要是再敢損我,當心我告你一個侵犯名譽權之罪。”

葉無量抓著一把羊肉串,遞給令狐小影。

“師兄,你不是一向不在意麵子之事的麼。”

令狐小影吃了一口串,眼中放光,直呼好吃。

“吃還堵不上你的嘴。”

見令狐小影如此愛吃烤串,葉無量就手中的烤串又分給了她一些,邊吃說道:“老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玲瓏堂和玉虛山急於找人,思慮自然不會周全,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

“唉,出此下策也只是為了給大師兄拖延幾日,該面對的最終還是要面對的。”

令狐小影放下口中的串,有些擔憂地說:“大師兄與魏師姐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確是一件美事,但悔婚搶親茲事體大,若是處理不當,甚至有可能引發雲洛兩州戰火。師兄,你可想好應對的法子?”

葉無量將手中的籤子一根根的扔進篝火中,“法子沒有,命倒是有一條。”

“你不是總講凡事要用點子智慧麼,怎的現在就想與人拼命,師兄,莽夫行徑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你說的我焉能不懂,但畢竟是我們理虧在先。如果他們願意接受賠禮的話,任他劃出道來,便是仙器珍寶,我也會竭盡全力滿足。可如果他們非要爭個你死我活才能罷休的話,”

葉無量拿出一罈酒狂飲,酒水打溼青衫,一抹嘴角,笑看著令狐小影,“為了大師兄的幸福,拼一次命又有何妨?”

“我說不過你。”

令狐小影微微偏頭避過了葉無量的目光,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葉無量了。

無恥好色,手段狠辣,陰險狡詐,卑鄙下流,重情好義,才智超群,天真灑脫……這些好與不好的,竟然都集於一人身上,如此混沌,究竟是好是壞?

令狐小影晃了晃腦袋,將滿腦子葉無量的樣子趕了出去,起身向篝火裡添了些柴禾。

“公冶元明堪稱洛州百年難得一見的修仙奇才,修道三十載已達沖虛之境。而魏湛是洛州第一修士,合體境的強者,我曾聽人說,不出十年,魏湛便會進入大乘境。你想要拼命,我攔不住你,但你最好還是莫要與他們相拼。也許魏湛會看在魏師姐的面上,不會對你做得太過分,可公冶元明就不好說了。”

令狐小影坐到了葉無量的身旁,當她發現捱得有點近了,下意識就要挪遠點,但又怕葉無量瞧出些什麼,只好不動。

內心裡,令狐小影不想葉無量送死,也曾多次勸葉無量不要上玉虛山搶親,但葉無量固執己見,如今沒有退路,她也很無奈。

萬不得已,我便公開身份吧,但願能救得了他。

這妮子居然也關心起我的生死了,葉無量偏頭不動聲色地注視著令狐小影。

溫暖的火光照著令狐小影的臉龐,仿若白玉蘭花沾了些胭脂,一點也不俗氣,反而更添幾分女子的嬌柔。

葉無量覺得很是好看,忽然發現青絲髮髻上沾了片指甲蓋大小的葉子,於是伸手拈來。

“你……你做什麼?”

“葉子。”

葉無量笑了笑,將葉子拈到令狐小影眼前。

令狐小影“哦”了一聲,偷偷鬆了一口氣,便不再說話。葉無量有些摸不透這丫頭的脾氣,將葉子扔到地上,便陷入沉默。

明日或將有一場惡戰,公冶元明倒是不必放在眼裡,不過那魏湛不容小覷,即便動用祖巫之神,恐怕勝算也只在五五之間。

令狐小影或許有保命的手段,但師兄他們該怎麼辦?不行,不能讓他們去。

“你——”

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口,“你先說——”

“我先說吧。你明日不要去了。”

“為何不去?我是天道宗弟子,師兄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若不去,豈不讓人笑話。”

令狐小影心裡覺得有些怪異,但又說不上來,只得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葉無量。

葉無量說:“魏湛、公冶元明,一個是至親,一個是愧對之人。明日若師兄與魏師姐一同前去,我擔心會生出亂子來。他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所以你替我看好他們,帶他們回雲州。玉虛山和玲瓏堂要交代,我去給他們一個交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