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真人捋須,靜靜地瞧著謝紫衣、葉無量和玉面少年三人,臉上流露出了老父親滿意地笑容。主動替葉無量斟茶,說:“昔日有曹仙煮酒論英雄成為佳話,今日小友可願與我品茗共論天下之勢?”

曹仙?煮酒論英雄?

葉無量驚愕,以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雖有盤古開天、女媧造人之神話,也有三皇五帝之傳說,但自蠻荒上古之後,玄天大陸不知歷經多少載,自夏朝以後,這放沃土上便再沒有誕生過新的政權,更別談商周秦漢,三國隋唐。

那這煮酒論英雄的典故又是從何而來,曹阿瞞何時又成了曹仙?

葉無量頓覺頭大,彷彿時空錯亂了一般,一時竟分不清所處於煌煌長河中的何處。

“真人,恕我無知,敢問這曹仙是何許人也?可是那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曹孟德?”

“你連曹仙都不知道,當真是不學無術!”

但凡是修行之人,只要讀點經卷都該知曉曹仙此人,葉無量竟然不知,謝紅妝先是一愣,隨後逮著機會就是一番嘲諷。不過她也懂得適可而止,解釋道:“兩千年前,人妖魔三族同棲於玄天大陸,妖魔二族殘暴,屢屢屠殺人族。好在我人族修士精通術法神通,與妖魔二族三足鼎立。”

“為了以絕後患,曹仙率領人族修士東征西討,歷經六十載,終於將妖魔二族趕出玄天大陸。曹仙功在春秋,又文采風流,被後人成為帥神。昔年他與戰神關聖在中州煮酒論英雄,因而流傳下來一段佳話。”

謝紅妝抿了一口茶,挑眉瞥了葉無量一眼,“你既能說出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卻不知曹仙,真不知你是從石頭縫裡面蹦出來的,還是明知故問。”

你爺爺的,這都什麼跟什麼。歷史上的三足鼎立,三國爭霸到了這裡竟然演變成了人妖魔三族之爭。連曹操都成了帥神,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幸好關二爺還是關聖,沒有被“魔改”了。

葉無量當真是被現世這段離譜的歷史驚得虎軀直顫,無語之至。

“無量才疏學淺,與真人同席論天下大勢,未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紫陽真人撫須笑了笑,“無妨,小友之才瞻彼日月,瞧著北部一派欣欣向榮之景,管中窺豹,也知小友有氣吞山河之志。”

“那無量就班門弄斧了,若有不對之處,還望真人賜教。”

葉無量放下玉杯,點上一根菸說:“蒼生疾苦,黎民水深火熱,我輩修士本該濟世為民,卻自居為九州之主,輕賤生命,自私自利。為了區區俗物,便大動干戈,傷及無辜。毫不誇張地說,當今之九州已經併入膏肓,各派道門更是膿瘡毒藥。”

謝紅妝當即反駁道:“胡說!九州道門如何我不管,我丹霞派上下一心修道,從不參與道門紛爭,也不做那傷天害理之事,憑什麼說是膿瘡毒藥。你天道宗不也自詡名門正派麼,難道也是禍害蒼生的流毒不成?”

將道門定義為膿瘡毒藥,用詞著實有些狠了。謝紅妝怎能容許別人侮辱丹霞派,不滿道:“葉無量,我看你也說不出個真知灼見,便在這裡聳人聽聞,丟人現眼了。”

葉無量挑了挑眉毛,也不與她辯駁。

紫陽真人捋著鬍鬚,眼中湧現出精光,他問:“依小友的意思,九州病入膏肓,該如何醫治?”

“想要救治九州治病,需剔骨拔毒。”

紫陽真人問:“如何剔骨拔毒?”

葉無量道:“天下九州,乃天下人之九州。九州之治理,當由天下人來治理。所謂天下分救必合,只有九州一統,建立政權,頒佈律法條令,依法治理。設文武科考,選拔人才,興士農工商,教化世人,方乃是為蒼生謀福祉之大道。九州道門只是江湖力量,不該自居為主,理該整頓,順應大勢。”

“你想對九州道門動手?”

“天下大勢,如洪流浩浩湯湯,順者昌,逆者亡。當今九州道門林立,真正於蒼生有利者不過凡幾。便是動手整頓,又能如何。九州不需要這麼多的道門,雖不能一竿子打死,但道門也該有人代天監管,不得恣意妄為。”

葉無量抽了口煙,頓了頓,“真人,你看雲州北部雖然遭遇戰火,百廢待興,但比南部如何?今日我便敢撂下這句話,不出十年,新城將取締雲州城,成為雲州最為興盛繁榮之地。”

紫陽真人點點頭,似乎一點也不以外葉無量能說出這番驚人之舉,他道:“小友,你這是要顛倒乾坤,翻天覆地啊!你可知將遭遇何等兇險?”

“舉世皆敵。”葉無量淡然一笑,彈了彈菸灰,繼續說:“曾經有人勸我要心懷大道理想,以大毅力大勇氣開天闢地,方能不負天道。我覺得來這世間走一遭,既然看清了真相,更應該要心懷熱愛,做常人所不能之事。所以,不管有多麼困難,我都會繼續走下去。”

“認清真相,還能熱愛,也不失為一種英雄主義。小友,此番高談闊論,當真叫人欽佩。”

紫陽真人拱拱手,言語真誠,沒有半點恭維和捧殺之意。“此次無量山一行,我得了莫大的好處,最多一年,便要渡劫。小友你有凌雲之志,我不能陪你同行,便送你一場機緣以作報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