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先讓紀雲把話說完。”

玉贏川呵斥道,營帳內鴉雀無聲,他看向寧紀雲說道:“如何誘敵深入,又如何合而為之,你細細說來。”

寧紀雲捻鬚踱步,想了片刻,陳詞所想。

虎賁軍與魔族對峙與東海,想要全殲魔軍,唯有兩條路。

一是天道宗為首的援軍繞敵身後,與虎賁軍形成包夾之勢,但虎賁軍對魔族兵力部署並不清楚,偌大的東海魔族暗哨有幾何,設於何處,此皆不明。

若是援軍貿然深入,難免不被發現,即便避過了魔族的暗哨,又如何能保證這不是魔族故意為之?

如果呼延灼計殲滅援軍,再反攻虎賁軍,後果不言而喻。

第二條路,待援軍匯合,與魔族大軍直面交戰,但很難將其盡數殲滅。

東海廣袤,蒼茫遼闊。虎賁軍並不瞭解這片海域,有島幾何,何處可以藏身。而魔族之兵對東海之瞭解,可謂是如數家珍。

待虎賁軍與援軍奮力攻擊之時,呼延卓見情勢不對,無法力敵,完全可以撤軍逃離,屆時虎賁軍等雖然贏了勝仗,卻無法做到全殲來犯魔族,以達到讓魔族數百年之內只能休養生息,不會再犯玄天大陸。

寧紀雲認為,只有虎賁軍化被動為主動,才能掌握戰機。

上兵者伐謀,魔族勇武少謀,贏取這場勝利的關鍵在於謀而非力也。

正所謂所謂,兵法有云,善勝者不陣,善爭者不陣,善戰者不敗,善敗者終勝。

寧紀雲轉身走到那副東勝神洲地圖前,指著圖上一處說道:

“我軍目前所駐紮之地,地勢開口,易攻難守,若是我軍能誘敵深入至此,進可攻、退可守。雷鳴險地林深茂密,終年瘴氣瀰漫,深處更有雷鳴湖之險。”

“我軍每至此處皆要繞道而行,那魔族大軍不明地勢,進入此地便會自亂陣腳,屆時我軍合而為之,魔族不戰自敗。

“縱有魔族能逃離陷地,我軍以逸待勞,齊力攻之,他魔族縱有三頭六臂,亦難逃一死。此計關鍵在於誘敵,要令呼延卓相信,必須善敗。

“善敗而不大傷,敗而有亂,亂中有序,不大亂、不過於秩序井然,拿捏得當即可。打而敗,敗則退。以潰之像迷其雙眼,沿途再佈置各類陣法,虛虛實實,不信他呼延卓不上當。”

眾人聽完寧紀雲的計策,甚為認同,

玉贏川陷入沉思,棋差一招則滿盤皆輸,他不得不權衡利弊,謹慎決策。

若此計能成,則皆大歡喜;反則,三十萬修士或要因此陪葬。他輸不起,然而他最終還是決定採用寧紀雲的計策,誘敵深入、合而為之,一舉殲滅。

一切準備就緒,虎賁軍與魔族前後經歷十餘場大小規模戰役,且打且退,終退至雷鳴險地,呼延卓所率的魔族軍隊趁勢追擊,並無發現任何異常。

虎賁軍所佈置的各類虛虛實實的陣法,讓呼延卓更是斷定玉贏川已無心戀戰,一時間沾沾自喜,下令三軍全力追擊,最終進入雷鳴險地。

然而事情並未朝著寧紀雲所設想的那般發展,原本負責清繳境內奸細和魔道修士的副統領勞寬竟帶著一幫將士倒戈相向。

玉贏川和寧紀雲所料未及,虎賁軍大亂。

恰巧這時,一支魔族軍隊和部分人族士兵突然來襲,虎賁軍不僅腹背受敵,而且禍起蕭牆,十分慘烈。

寧紀雲這才意識到,他中了勞寬的圈套,那所謂的境內魔族勢力和前朝殘餘勢力被清除的訊息不過是瞞天過海罷了。

他痛恨自己長著一雙眼睛,卻敵我不分,連累虎賁軍無辜慘死。他率著所剩不多的佈下,將勞寬誅殺後,又深入雷鳴險地,他要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玉贏川感覺天塌了,一計不成反中了賊寇的奸計,看著身旁一位位將士倒下,他的心好似萬箭穿心般疼痛難治。

待他想要質問寧紀雲時,發現寧紀雲早已沒了蹤影,他抱著死於身前的將士痛哭流涕,絕望的仰天哭喊:“將帥無能,累死三軍!將帥無能,累死三軍!吾之罪,縱萬死,也難贖其一二啊!”

這時,天道祖師率領無量十二劍和一種高能修士趕到,見雷鳴之森被夷為平地。

眾人震怒,以大法力大修為盡情屠戮,血流成河,屍山遍野。

玉贏川渾身是血,他看著屍橫遍野、血流成為的雷鳴之地,絕望而又淒涼。

“南風不競多死聲,鼓臥旗折黃雲橫。六軍將士皆死盡,戰馬空鞍歸故營。”

寧秀反覆沉吟,悽悽慘慘慼戚,悲涼何處欠東風。

淚水橫流,長髮凌亂,甲冑殘破,猙獰決絕,伴隨一生痛苦的長嘯,他摳下了雙目,氣質如敝履。

他仰天怒吼,似虎嘯龍吟響徹天際,忽而瘋狂大笑,提劍自刎,一代豪傑就此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