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斯緹薩的虛影開始緩緩消散,這意味著,羅蘭的願望已經達成,聖盃戰爭即將結束了。

安哥拉曼紐嘆了一口氣,開始準備用此世之惡繼續對這具完美之軀的腐蝕,只要能腐蝕那混沌的意志,他也可以透過附身繼續去浪了。

但很快,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聖盃內部滿溢的此世之惡在觸碰到羅蘭的時候如同進入了黑洞一樣,被迅速的拉長了,根本感受不到距離的存在,他也徹底失去了對那部分黑泥的操縱權。

“怎麼可能,你——”

“你的下一句話是,‘你應該停止了思考才對!’”

“應該停止了思考才對!”

安哥拉曼紐捂住了嘴,看見那團肉繭上張開了一隻眼睛。

沒有恐懼,沒有憤怒,更沒有歇斯底里的瘋狂,那隻眼睛只是始終以平靜的眼神凝視著他,安哥拉曼紐甚至能看見那如同鮮血一樣濃郁,卻又深邃的瞳孔自己那清晰的倒影。

明明沒有嘴巴,但周圍的空氣卻振盪者,組合出了羅蘭的聲音。

這詭異的表現和羅蘭意識仍在存在的情報讓安哥拉曼紐有些慌亂,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難道,你這傢伙,居然走運的成為了第三魔法使了嗎?”

如果對方的靈魂已經獲得了第三魔法,成為了永動機的話,駕馭這具完美的身體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可這一切,不就代表著他費心費心的給羅蘭做了嫁衣嗎?

“還差得遠呢,”關於這方面的情報,羅蘭沒有隱瞞,“說到底,冬之聖女也只是一人的第三魔法,現在的我,大抵也只是這個層次吧。”

這確實是很了不得的資訊,但也預示著羅蘭到底有多棘手,哪怕只能作用於一人的奇蹟,也是奇蹟。

安哥拉曼紐的感到了深深的不可理喻,他也只是成為了第三魔法的受肉的成功例子而已,明明用的是同樣的方法,為什麼這傢伙卻能夠更先他一步呢?

但比起這種疑問,另一個更現實的問題出現在了安哥拉曼紐眼前,羅蘭的願望已經達成了,聖盃系統最後的價值,第三魔法也被他榨乾了,也就是說,聖盃戰爭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價值了,如果放任他出去,自己誕生的機會可能一絲一毫也不存在了。

黑泥再次湧上了肉繭,這是安格拉曼紐的最後一搏。

“不能就這樣放任你,如果你是真正的第三魔法使我可能束手無策,可你這麼自大的解釋自己的情報,那就活該淪落到被詛咒的命運裡來!”

“啊,你說那個啊?”羅蘭的話語依然輕柔,“我只是單純的覺得,沒有繼續隱藏的必要了而已,畢竟,你也要死了。”

“居然敢對身為絕對惡的我說出這種狂妄的話語!此世全部之惡的力量,你就好好領會一下吧,”安格拉曼紐衝向了羅蘭,整個人都撲倒了肉繭上,隨著他的動作,這個由黑泥組成的世界也開始緩緩收縮。

“哪怕是放棄我受肉所獲得的一切,我也要扭曲你,讓你皈依在被詛咒的命運下!”

“區區六十億人類的惡意而已,別太自滿了,”羅蘭的語調依然那麼溫柔,可那雙冰冷的瞳孔上沒有一絲波瀾。

“與我身上承載的東西比起來,你的惡意,不值一提。”

對於此世之惡,羅蘭從一開始就存著利用到底的心思,至於其中的汙染,他不屑一顧,黑泥能與黑影王國的惡意分庭抗禮就算不錯了。

比起死者方舟來說,它算得上什麼呢?

如果說此世之惡平常感染的過程就是往一杯水中倒入一盆墨水,就算其他水杯不幸觸碰到幾滴,也會被迅速染黑。

可感染羅蘭就好像是往大海中倒入一杯水一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六十億人的憎惡,欲求,歡喜,悲傷,交纏在一起如泥牛入海一樣,融入了羅蘭的身軀之中。

可不論怎樣的努力,安格拉曼紐的感染都毫無意義,羅蘭依舊保持著自我。

反倒是它,感到畏懼了。

因為,只是從那具身軀裡窺探到的冰山一角,都足以讓他感到恐懼。

以純粹的惡意君臨一切,妄圖超脫命運的人,以救贖的善意作為信條,連世界本身也能毫不猶豫犧牲的狂徒……

一個又一個強大而特別的存在安靜的位於那片深淵之中,僅僅只是注視到他們的存在,安格拉曼紐都感受到了自身純粹性的崩潰。

他討厭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