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你還想著他。“蕭瑜輕嘆道。

今日的一切,只為那個叫綠綺的人,而綠綺是少數能讓蕭瑜回望的人。

”皇上還是喝藥吧。“福吉擦乾眼淚,端著瓷碗走到蕭瑜身邊。

蕭瑜接過他遞來的碗,卻沒有看他。

自少年時起,蕭瑜就是這樣,身邊有再多的人,也永遠孤孤單單。他的目光總是眺望遠方,彷彿紅塵中萬事萬物都與他無關。

他的面板較其他人本來就白一些,這幾日天氣驟變,他染了風寒,病中就更顯得蒼白了。

太醫院開了苦藥,每天兩碗,不能間斷。

蕭瑜放下碗,碗裡的藥已經見底了。

他想起齊均受傷的那些天,躺在重華宮的榻上,自己反覆喂他藥,他偏偏倔強地全都吐出來......

”齊將軍這幾日可曾來過嗎?“蕭瑜問福吉。

他交代過,如果齊均來了,就告訴他自己傷寒,不易外出走動,讓他回去。但這麼久了,連個訊息也沒有。

”稟皇上,齊將軍沒來過。“福吉如實回答。”要不要奴才派人去侯府請侯爺?“

”不必了。他不想來就彆強求了。“蕭瑜眨了眨眼,道:“讓堂堂鎮北侯指導朕劍術,實在是屈才了。”

福吉迷茫的杵在原地,他不知道皇上說的究竟是正話還是反話。

“別在那裡發愣,朕要更衣。”蕭瑜說道。

福吉取下龍門架上的冕服,幫蕭瑜穿上,又整理好。

“齊將軍現在在忙什麼?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他在京城肯定聲名大噪吧?”蕭瑜趁著福吉蹲下整理冕服下襬地時候問。

他的語氣很輕快,福吉懸著的心暫時得以放下了。

“是。侯爺是平定匈奴的大英雄,又是平定宮變的功臣,在京城裡風評很好。”

“那他一定是忙著耍威風去了,才把朕和他說的話全拋到腦後了。”蕭瑜對著銅鏡,正了正旒冕,垂下的珠子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

“沒有那回事。侯爺不是恃寵而驕的人。他在百姓面前從不擺架子。”福吉生怕自己說錯話,給齊均惹什麼禍事。

他想了想,又說道:”說起來,奴才還聽說了關於侯爺的一件趣聞呢。“

”哦?“

”東街上有家生意興隆的飯館,侯爺老去那裡買他家的燒雞。於是飯館的老闆,就想沾沾侯爺的喜氣,想讓侯爺給他們家的牌匾題字。結果侯爺聽說了,讓家丁拒絕了。

本來這樣就沒事了,但過了幾天,飯館收到一幅字,是京城裡面一個字寫的很好的秀才寫的。送字的人說是侯爺託他替自己題的字。

事情有意思就有意思在,老闆也請秀才題了字,一時間不知道究竟應該用那一個刻牌匾了。於是他們家飯館就刻了兩個牌匾。”福吉將他知道的故事娓娓道來。

蕭瑜聽他講完,不禁莞爾,他笑道:“那是他有自知之明。他寫出來的字,朕又不是沒有見過,朕找只公雞在宣紙上走幾步和他寫下去的也差不了多少。”

福吉見皇上心情好起來了,徹底放下心來,說道:”皇上說的是啊,不過侯爺畢竟是武將出身,人無完人,字寫不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不知道是何緣故,福吉覺得,這位”不在紅塵裡“的皇上,提到齊侯爺的時候,就又回到了紅塵裡。

窗外的天不似之前那麼黑了,蕭瑜坐上前往早朝的步輦。

以前教他的翰林院先生說,字寫的不端正的人都笨。

但他長大以後才明白,能交心的,除了正直的人,也就是笨人了。

齊均是這兩個之中的哪一個呢?蕭瑜思量著。

第一個肯定是佔了,第二個,有時候他覺得齊均的確笨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