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著齊均在專門賣首飾的地方給妹妹買完一個鏤金翠玉手鐲後,蕭瑜忽然說道:“小齊可知道這附近有會修理簫的匠人嗎?我的簫可能需要讓他看看。”

簫?

齊均不認識修理樂器的人,但是提到簫,他腦海中確實浮現出一個人來,只是這個人在的地方實在不適合讓皇上前去。

“怎麼了小齊?”蕭瑜見齊均神色有異,問道。

“在下不知道哪裡有修簫的人,但以前聽人說起過,上京有一個女子,精通樂理,她的箏和簫號稱一曲動京城。也許可以讓她看看。”

“那我們便去見她。”

“可是她是官娼出身,現在在醉夢軒賣藝,風月場所,皇上您出入不合禮數......”

蕭瑜明白了他的顧慮,道:“那小齊今日就把我當做上京中尋歡作樂的紈絝公子好了。我們去醉夢軒見見那個姑娘。”

齊均自知拗不過小皇帝,只能帶著他到了醉夢軒。

齊均本不是喜愛尋花問柳的人,這次也是首次到醉夢軒。

醉夢軒和他想象的“非禮勿視”青樓場面不同,這裡比尋常青樓安靜,也更為清雅。

“兩位這是要找誰呢?我是這裡的媽媽,要找誰和我說一聲,我也幫二位安排一下。”一個紅裝女子從樓梯上款款走下來,妖嬈婀娜像一朵薔薇。

“不知嘉月姑娘今日是否得空?”齊均眼看著女子要湊上來,趕緊拉著蕭瑜後退了一步。

老鴇皺眉打量了眼前的兩個人,這個黑衣的身上穿的料子看上去價格不菲,人也透著一種雍容儒雅的氣質,而他旁邊這位寬肩窄腰,也不像窮光蛋能有的身材。

於是便笑道:“二位公子真是好運氣,月姑娘下午就要接待御史大人了,上午正準備著,剛好有空。二位跟緊我,我帶二位上去。”

老鴇將他們領到一間上房,房間被一個紗制簾幕隔成兩段,齊均和蕭瑜坐在外段的桌子旁,紗簾裡面有一個窈窕的女子身影。

“不知二位新客前來是為何事?”女子開口,聲音清清冷冷,彷彿山澗的泉水。

“姑娘不見我們二人,就知道是新來的,實在厲害。”蕭瑜笑道。

“當然。頭一次見到來青樓還這般拘謹的。”嘉月冷冷地說。

“聽說姑娘對簫頗有造詣,而我正巧也是一個簫師。我的簫很特別,前些日子可能有些損壞,一時之間找不到修繕的地方,所以來求助於姑娘。”蕭瑜接著道。

“倒是很稀奇,旁人來秦樓楚館都是尋歡作樂,你卻找我修簫?”嘉月說著,將手身出紗簾外,示意蕭瑜將洞簫遞給她。

拿到簫之後,嘉月擺弄了一會兒,又將它遞了出來。

“這次再吹吹看。”嘉月命令道。

蕭瑜拿出玉簫,吹奏起來,簫聲不似那日夜宴哀傷,但高遠枯澀,雋永清越,彷彿雪水初融,匯入江河。

曲到妙處,簾中人也拿起了簫,同他一起,只是嘉月的簫聲更加激越,彷彿溶洞之水冥頑地要滴穿岩石。

只是到最關鍵的地方,蕭瑜再次破音,停下來,看著簫管發呆。

“你的簫並無問題,是客人有心事,所以吹出的曲子也是悶悶的。”嘉月淡淡地說,“若是不嫌棄,可以和奴家說說。”

果然,找再多的人,得到的回答都是差不多的。

比起宮中精通樂器的樂師,這個青樓女子的回答反而更加誠實。

蕭瑜自嘲地笑了。

“都是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既然姑娘說這簫沒問題,那我們便告辭了。”

說罷,他拉起一臉茫然的齊均。

在兩人關上門的時候,蕭瑜聽見嘉月一聲輕嘆。

“又是個無情的公子哥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