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來到乾清門外,躊躇的等待著。

入夜之後,乾清門就已經關了,想要進後宮,只能等人去通報天啟之後,才能開門進去。

雖然朱由檢融合了朱克儉的全部記憶,但朱由檢還是保持著自己人格的獨立,沒有過多的受到那些記憶的影響,對天啟,朱由檢有著極深的感情。

幼年喪母,父親的冷漠,天啟的關愛,都讓朱由檢對長兄有著如子般的孺慕之情。

幼年之時,天啟與養母李莊妃,是朱由檢在這深宮大內中僅有的溫暖。等天啟登基,才多了一個張皇后與劉太妃。

對朱由檢來說,天啟是父親,張皇后介於姐姐與母親之間,莊妃是母親,劉太妃則是祖母。這些人就是朱由檢心中那小小的家。

因天啟重用魏忠賢,朱由檢開始對天啟有了些芥蒂,但也只是因三觀不同引起的小小不滿。

但當李莊妃氣鬱而死之後,朱由檢對天啟的不滿達到頂峰,大吵一架後,開始疏遠天啟,不再那麼親近。

雖然倆兄弟的感情還是那麼深厚,但一個年少帶些叛逆,一個愧疚又放不下架子,兩人就這麼一直慪氣。

剛剛聽說皇子薨逝,想到那些記憶,朱由檢對天啟的感情一下子爆發了出來,極度擔心天啟現在的情況,就這麼衝動的來到了乾清門外。

站在宮門外,被冷風一吹,朱由檢就開始躊躇起來,對於李莊妃的死,朱由檢心中還是挺介懷的,雖然現在明白了,這事不怪天啟,但朱由檢還是不怎麼想原諒他。

不管朱由檢怎麼躊躇,很快宮門就開啟了,幾個內侍領著他往乾清宮而去。

進了東暖閣,朱由檢條件反射般的拿出了平時問安的那套。

天啟本來聽到朱由檢著急要見他,有些高興的,看見這套禮節,臉色一暗,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

“五弟剛剛昏睡醒來,怎麼不好好將養,著急來見我?”

朱由檢抬頭就看見天啟那憔悴的面容,頓時就紅了眼眶,心中的那點芥蒂頓時就煙消雲散了,囁嚅了幾下。

“我……我聽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有些擔心皇兄。”

接著停頓了一會兒,才低下頭小聲說

“還有,皇兄,對不起,我前面不該和你慪氣。”

後面這句太小聲,但天啟還是聽到了重點,疾步走過來抓住朱由檢的手,彎腰帶著驚喜的盯著他的眼睛

“五弟,你……你說什麼!”

朱由檢避開了天啟的目光,彆扭的抽了抽手,小聲說

“我說對不起,我前面不該和你慪氣。”

天啟才不管朱由檢這彆扭的小模樣,聞言一把抱住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天啟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朱由檢拍著他的後背,關切的問

“皇兄,你沒事吧?”

天啟稍緩了些,注意到朱由檢的目光,笑著說

“五弟別擔心,我能有啥事,這是老毛病了。”

朱由檢聞言也不再說什麼,知道這是去年天啟落水後留下的病根,傷到了肺部,不時就會咳嗽。(酌中志,卷十記載,五年五月十八落水)

接著兄弟倆就聊了起來,得知朱由檢只喝了一碗粥之後,就叫人去準備了膳食,自己也要了一壺酒,小酌了起來。

用了膳,天啟就讓朱由檢留宿在了乾清宮,抵足而眠。

當內侍都退了出去,黑暗中,只剩下床上的倆兄弟。

“五弟,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慈燃生下來就是死胎,慈焴也早夭了,淑娥和淑嫫,那麼可愛,都會叫我父皇了,可還是去了,現在連慈炅也夭了。”

“淑娥生病的時候,告訴我說,父皇,她難受,我無能為力,無能為力!”

“只能給她說,喝藥,把藥喝了就會好起來,到時候父皇陪她去玩雪,到了春天就去抓蝴蝶。她說她不要蝴蝶,她要肉肉的小蟲蟲。我問她為何要小蟲蟲,她說,皇叔說蝴蝶不好看,小蟲蟲才好看。”

“昨天,慈炅還抓著我的手,咧著嘴呀呀的笑,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了。我逗他,抓他的肚子,讓他叫父皇,他還衝我扁嘴。這才一天,一天啊!”

聽著身旁壓抑的嗚咽聲,朱由檢也心如刀絞,這些人,他都當成自己的弟弟妹妹。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朱由檢就醒了過來,看見旁邊天啟臉上甚是狼狽,就出去叫人打了盆水,不顧內侍的勸阻,進屋給天啟細細的擦了起來。

天啟驚醒了過來,看見朱由檢的動作,詫異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