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只管放心,我曉得拿捏分寸。”朱秉德神秘笑笑。

過幾日薛老爺接到電話。薛老爺接到電話時都嚇掉了聽筒,明柳出事了!他腦子頓時木木的,強撐著心氣和對方通了話,記下地址,立馬讓管家備車往巷子裡。臨出門時,不意三房梅氏探出頭來,他心虛沒有觸到她的眼光就登車而去。

梅夫人今天右眼跳個不停,心裡總是不舒坦,剛剛去佛堂臨時抱佛腳出來,瞥到老爺躲避的態度,令她深覺不妙,閉眼口頌阿彌陀佛不止。

薛老爺不知道是怎麼邁進屋子的,怎麼心痛地給昏迷的明柳披上了衣衫,他不敢看她的軀體,她是自己的女兒,是自己的骨血,眼下身體到處染了髒汙,就彷彿一頁心愛的書讀到痛心處不願意看下去,心裡恐懼生怖,因憐生恨。

哪裡的兔崽子,自己的兒子折了的仇怨未報,明柳又竟然慘遭毒手,可惡可恨,大仇不報誓不為人!薛老爺的心裡糾結著一團火,來時舊屋空無一人,此刻也讓下人們在門外守著,除了明柳和自己,這股火便沒了出氣的地方。

他壓著心氣,鼓起勇氣抱起裹著衣衫的明柳,一口氣把她放到車後座,吩咐司機道,快回去!又讓管家速速帶人去請雲城最好的醫生來。

薛明柳的出事,在薛家可算是燒得滾燙的鍋裡滾進了一滴水,炸得山響。薛老爺鐵青著臉,抱著明柳就進了房間。

他大聲吼著三房梅氏和一眾丫鬟們,燒水的燒水,擦身的擦身,洗面的洗面。此時的薛明柳已然醒來,起先有些愣著不言不語,任丫鬟們擺弄,忽然大叫起來,抄起枕頭狂喊,別過來!別過來!我和你們拼了!!

她一點不想回憶起那些恐怖可怕的片段。她不過和陶正禮約了個午飯,打算穿那條熟悉的巷子去陶家商號。

然後快出巷子口被幾個大漢堵住,這幾個男人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慢慢圍攏過來,明柳嚇得心頭髮毛問:“你們,是什麼人?”

為首的橫肉男子道:“小妞,長得真帶勁,陪我們玩玩。玩滿意了我弟兄們自然會放你。”

明柳驚道:“放肆,你知道我是誰嗎?”

男子逼近她:“當然。薛二小姐,天門山閔舵主的地下情婦,殘花敗柳還想攀陶家大少,你爹真是想挺美。陶家大少也是個軟骨頭,不知自己頭上都頂一大片草原了。我們舵主可對你琵琶別抱的行為不滿喲。”

“你們是……天門山的,是哪個堂的?”明柳又驚又怕。

“金兵部莫五爺手下人,我們五爺最近因為你薛家會費被罰,自然新仇舊恨一起算。”

明柳美麗的眼睛黯然,心裡一片淒涼,這下完了,真的躲不過去了!她眼見圍過來的男人們,害怕地嘴唇哆嗦,說話結巴起來。

“我我我……帶你們去找我爹,我爹有錢,你們要多少都會給的,求求你們放過我,我,我,我身上沒有錢,別為難我。”明柳求情道,她膝蓋發軟,險些跪下來。

“你爹連唯一的兒子都救不了,何況你一個姨娘生的女兒?”男人覺得沒必要與她說太多,根本不顧她無力軟弱的反抗,直接讓人把她左右架起,挪到巷子裡一處房舍來。這裡不知道是廢棄了還是沒有人住,一開啟便有灰塵氣味撲鼻,明柳打了幾個噴嚏。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啦!”明柳涕淚交加嚷道。

“實在太吵,把她的嘴塞上。”橫肉男人吩咐道。果然有人拿了塊布堵上她的嘴,塞得嚴嚴實實,明柳只能發出“嗚嗚”的哀鳴。

被帶進屋子裡,明柳心裡更絕望,嘴被堵上,一雙泛著悲哀的眼睛望著面前的男人。羊入虎口,可還能活?她聽說過二哥的死就是天門山的做下手筆,下手狠辣毫不留情。如今怎麼就輪到了自己!!誰能救自己,她甚至在心裡默唸著佛經。

而現實常常事與願違,沒有救世主也沒有神仙皇帝……薛明柳螻蟻般的力量,無力無用。

“你們盡情享用吧!”橫肉男人對手下說,自己關門走到天井。留下門裡女人呼喊著“救命救命!!你們別過來,別,別過來,別過來。”再就是凳倒桌翻,夾雜著靡靡和“不要啊!不要!!”的悽喊回蕩在空寂的天井裡,驚起樹上幾隻飛鳥,撲稜稜扇動翅膀,“嘎嘎”的叫聲格外淒涼,橫肉大漢面上只在沉吟,聽到最後的收尾是“啊──”的驚叫。

她暈了過去。

從她被抱進屋子,梅夫人就沒有斷過流淚,她的眼睛早就腫腫的,起先就伴在明柳身邊等她清醒,她清醒後起先是痛苦,接著麻木,隨後大吵大鬧不認得人,她近不了身,只得在丫鬟的勸解下強忍著去廚下盯著燒水,水沸了好久,眼淚不知怎麼自己就落了下來,一片又一片淚溼滿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