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寧不理會他在身後的遞過來一句句的話語,從疾走改成奔跑起來,鞋子踩在紅地毯上軟綿綿的,不知道是腿在發軟還是地毯實在太軟。她咬牙往左側走廊跑去,一陣陣頭髮暈,根本不及看房號,見了白色的房門就“砰砰”大拍幾聲。

錦陽飯店的包間都很獨立隔音,偶爾有送菜的侍者外並無旁人。胡專員眼看就要在走廊盡頭追上她,侍者望過去還以為是情侶在鬧矛盾,沒有人多管閒事。不知道是酒勁上來還是忽然激烈地奔跑,林寧有些撐不住了,她扶住牆,大口喘氣,喊了聲“救命呀、救命啊。”

胡專員慌忙準備上前捂住她的嘴。

“放開她。”在這樣的寂靜中忽然從身後傳來一聲吼,這吼聲帶著極大的怒氣,聲音在走廊裡形成了回聲似的,在林寧聽來響徹耳際。她抬著恍恍惚惚的雙眼,望到了來人。頓時放下心來——是陶正禮。

自己有救了……

“胡專員,我泰禾公司的林小姐怎麼在這裡?還喝了這麼多酒?”陶正禮跨過去扶住她,皺眉對胡專員道,“如果是談公事,據我所知,你們銀行明令禁止和客戶私下往來,再說談公事也沒有把人約到飯店來的。要是談私事,你和客戶公司的職員應該沒什麼私人交情吧,何況林小姐是羅敷有夫的人,你和她來往也應該注意些吧。”

“林小姐她……結婚了?”胡專員聽到陶正禮聊起這個,簡直驚異萬分。

“怎麼胡專員,你對她感興趣?”陶正禮看穿的眼睛盯著胡專員,讓他心裡有點發怵,接著上前扶起蹲下身子的林寧,正色對胡專員道,“我可以給你個忠告,你還是不要打林小姐的主意為好。她不是你可以招惹的女人,而且作為林小姐的上司兼朋友,我更不許你圍著她死纏爛打,你好自為之。”

“算你們狠。”胡專員拋下這句話,被一個結過婚的女人擺一道,他有些懷疑陶家故意做局用林寧釣自己,差點得手哪有那麼巧被陶少爺撞破,不是有預謀又為何?對方來頭不小,他只好自認倒黴。

陶正禮扶著林寧,她腿軟不受自己大腦的控制,胃裡更是一陣陣泛噁心。她捂住嘴巴,可反胃這種生理反應實在忍不住,便用力氣推開了陶正禮,就地吐了起來,弄髒了地毯。

她的動靜驚動了飯店侍者,他們過來問詢,見到是陶正禮,不由道:“陶少爺有何吩咐?”

陶正禮道:“地毯弄髒,錢我會賠的,另外再給我就近開一個房間。”

陶老爺出來時正看到陶正禮攔腰抱起一個昏昏沉沉的女人,在侍者的引路下往同層的客房裡去,在他身後沉聲道:“正禮,你去哪?”

他目力所及陶大少懷裡女人的面容,驚訝道:“她還活著?”

“是的,爹。她當然活著。”陶正禮丟出一句,抱著人腳下不停,往房間裡去。

他打鈴叫來了女侍者,她們幫林寧擦洗,要解開帶著酒氣的外套。陶正禮在客房外面踱步等著,陶老爺跟了上來。還不待陶正禮答話,陶老爺一個大巴掌扇了上來,“你怎麼都不跟客人打個招呼就離席,太沒禮貌了,就為了一個女人!”

“她是林寧。”陶正禮捂著臉道,“不是一般的女人。”

“我知道。今時不同往日,林家早就是過去式了。你要記得,薛明柳才是你應該明媒正娶的妻子。礦上這件事我向薛老爺保證過,條件就是你必須娶薛家二小姐進門,我當然瞭解林寧就是你心裡的那個女人,可在你娶妻前我不想聽到什麼節外生枝的事。”

“我心裡有數,不用爹您提醒。”陶正禮的話音裡帶了些許情緒,此刻他最不想聽到提起婚事。

“那就好。”陶老爺揹著手,“你不要糊塗。快點過來,別讓薛老爺看出來。”

正在這時,幾個女侍者開啟房門,見到陶正禮行禮道,按陶少爺您的要求,都弄好了。

陶正禮進門去,林寧正迷迷糊糊睡著,她的包放在床頭。他拉了椅子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她的睡容。

林寧怎麼看都是個美人胚子,長長的眼睫毛、高鼻樑配著微微抿著的唇,其實今天才是他近距離細細觀察她。她已經慢慢不再是青澀的模樣,她的心性成長了,連樣貌都長得更漂亮了。雖然在泰禾工作,可他能看到她和感受到她的時間太少,今天是難得的機會。

“遠凝,遠凝,季遠凝……”忽然空間的寂靜被她的囈語打破。

鏡片後的眼神黯然下去。她什麼時候開始心裡就只有季遠凝一個,從讀書時到現在。其實他早就知道季遠凝是她的丈夫,從他在鳴鳳班裡聽張慧清說她出現開始,就一點一滴蒐集著她的訊息,可季遠凝把她保護得太好了,若不是她主動上門找工作,也許就他和她就那樣陌生下去了……

他獨自在房中的這刻,才釋放了自己的情緒,把手握拳,狠狠錘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明知道胡專員對她有想法,還令她陷入危險的境地!原本讓她跑貸款,是為了見她。沒想到這件事,也險些傷了她。

這麼多年,他到底輸給季遠凝什麼呢?行動上遲了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