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打個乒乓球,除了二化,南易還真想不到其他合適的地方。

二化的職工俱樂部有自己的圖書館、歌舞廳、籃球場、槌球場、兒童遊樂場,還有室內的羽毛球、乒乓球合用的球場,除了沒有自己的電影院,和其他一些三線大廠的俱樂部區別不大。

雖說俱樂部抬頭是“職工”,可其實和廠裡的普通工人關係並不大,平時會過來玩的,基本都是坐辦公室裡和生產無關的人員,還有廠裡的子弟會在兒童遊樂場撒歡。

過去,普通工人就算再喜歡玩,也不可能經常到俱樂部這邊來,一個班站下來,還有力氣到球場上撒開了跑,一頂消極工作的帽子,那是一扣一個準。

現在……

南易到的時候,就看到一幫青工在籃球場上打的正熱鬧,邊上還有幾個女青工和女大學生觀戰。

女大學生說的不是真正的在校女大學生,而是指分配到廠裡工作的“女大學生”,大部分會分到廠辦,像二化這種從事化工行業的“高精尖”企業,也有可能分到車間。

通常來說,十個分配到廠裡的女大學生,六個宣傳幹事、三個廣播站,剩下的一個才會是其他崗位。

這個比例適用於大部分的工廠,很少有例外,化工廠算是其中的一朵奇葩。

分配到廠裡的女大學生在結婚以前,“女大學生”的標籤會一直跟著她們,這是一個褒義詞,代表著男青工的愛慕之情和女青工的羨慕嫉妒恨。

那特殊的幾年,除了廠領導會上大字報,剩下的多半就是女大學生。

招人恨啊,求而不得的男青工,一直視女大學生為眼中釘的女青工,會不約而同的統一戰線,對其進行集火。

“嗯?邪門!”

南易居然從觀戰的人裡面看到了穿著二化工作服的花想容,工作服乾乾淨淨,看著不像女青工,可他沒聽曹琳說過花想容是大學生啊,難道是“女高中生”?

倒也不是不可能,花家想給花想容安排個輕省點的工作還是不難的。

南易回頭四處看了看,沒看到跟屁蟲馬家軍。

看來這小子真沒什麼能耐,二化大門傳達室的老韓頭兒可不難對付,要進廠還是比較容易的。

“南易,南易,下來玩會。”

南易正在恍惚的時候,籃球場上一個穿著生產標兵背心的小子就衝他喊道。

循著聲音看過去,南易往發聲的臉上辨認了一會,沒把人給認出來,不過看到“生產標兵”的背心,他就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段苯酐,一個化工味十足的名字,有一個化工人的父親段破正。

段破正這個名字脫胎於百團大戰的第一階段任務——破襲正太路,南易只知道這個典故,更詳細的不太清楚。

至於他為什麼知道,倒不是他和段家有多熟悉,而是段破正是二化過去的名人。

二化58年建廠,59年開始生產,段破正就是第一年的生產標兵,段苯酐身上穿的背心就是他爹當年獲得的榮譽獎勵。

後來,段破正在生產事故中為救工友而犧牲,他又成了二化因公犧牲的第一人。正因為此,段破正成了二化的名人,有段時間廠裡廣播天天播他的英雄事蹟,南易愛聽不愛聽也聽了個耳熟能詳。

再說前南易和段苯酐年齡相仿,兩家又住的不太遠,當初自然經常在一塊玩耍。

“也就八年沒見,這段苯酐長相變化怎麼這麼大,一點過去的影子都看不到。”南易嘀咕一聲,就往籃球場的方向走去。

“別戳著啊,下來玩會。”

段苯酐投出一個三分球,人就往球場邊走來。

“算了,不玩了,我是來打乒乓球的,你哪年進的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