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是不是還有一個胖兒子,這胖兒子還喜歡你,天天從家裡偷好吃的給你吃?”

“哪跟哪啊,他家就一女兒,摳門著呢,有好吃的也是躲著吃。”

“正常,不躲著吃,都到你們嘴裡了。”

“餛飩來啦,小心燙。”

胖大姐這時候把兩碗餛飩端了過來,放在南易兩人的面前。

南易低頭一看餛飩碗裡奶白的湯汁,就猜這胖大姐多半是在餛飩侯裡上班的,外邊賣餛飩的多是清湯水,也只有餛飩侯拿大骨熬湯。

可惜,這是對著瞎子打俏眼,南易並不領大骨湯的情,在他心裡,餛飩就該清湯水再用筷子點上一小坨豬油,清亮中帶一絲油花。

湯寡淡,先把湯喝乾,然後再細品餛飩。

甚至餛飩的皮餡都得分解開來兩步走,先把皮吃了,最後留下一灘餡,匙羹一刮,往嘴裡一塞,爭取把牙縫給塞了。

三毛錢叫碗餛飩,多擱點辣椒醬,多倒點醋,然後往飯盒裡一鋪,餛飩當菜,也能津津有味的把一盒飯給幹光。

那是哪一年的事情來著?

南易回憶著上輩子的事,三毛和餛飩記憶猶新,時間卻是非常混淆。

從碗裡舀出一隻餛飩,在碗沿小心的把湯汁漚幹,吹上兩口涼風,送到嘴裡粉碎,兩隻下肚,南易放下匙羹說道:“那馬家軍怎麼回事?”

“你看不明白?還能怎麼回事,喜歡人家花想容唄,打上學那會就跟屁蟲似的天天跟在花想容屁股後頭,不知道為她打了多少架,每一回都被人打的鼻青臉腫,他還樂此不疲。”

“看他那身打扮都是幾年前的款式了,白襯衣、的確良,肩上一軍挎,倒是髮型挺時髦,家裡不咋地吧?”

“豈止是不咋地呀,要不是街坊鄰居幫襯,他馬家軍早餓死了。”

南易問道:“你和他一個衚衕的?”

“一個院的,馬家軍家裡四個孩子,他是老二,上面還有一個姐姐,下面還有弟弟妹妹。74年吧,他媽生老四馬家華的時候難產死了,死了沒多少天,他爸出車的時候車禍也走了。

家裡沒大人,在陝北下鄉的老大馬家雁就被批准回城,回來後,廠裡給安排了個工作,一個月不到二十塊錢,就這點錢那裡夠養活四個人啊,老四要吃奶,馬家軍正是半大小子,會吃的年紀。

馬家雁白天上班,下了班還得到衚衕口的路燈下去糊火柴盒,大冬天,縮在屋裡都覺著冷,可她馬家雁還得在外面糊火柴盒,那個手凍得唷,看著比八十歲老太太的手還難看。

馬家雁一個人把家給撐了起來,下面三個弟妹,一個都沒輟學,馬家軍自己讀到高二不讀了,老三馬家兵今年讀高三,老四馬家華今年讀小學三年級。”

“馬家雁幾歲了?”

“29了吧。”

“沒物件?”

“沒有,為了弟妹把自個耽誤了,你是沒見過人,馬家雁那叫一個漂亮,以前惦記她的人多了,只不過惦記她的那些也是衚衕串子。

人家家裡不會同意自己兒子娶馬家雁,馬家負擔太重,馬家雁也未必肯嫁給他們那些人,嫁出去,她的弟妹怎麼辦,要嫁肯定也嫁個家裡條件好的。”

隨著曹琳的描述,南易很快在自己腦海裡勾勒出一個馬家雁的形象,他對馬家雁的興趣很濃厚,這樣的人懂得感恩,幫她一把,她會湧泉相報。

就是不知道腦子好不好使,要是不好使,人品再好意義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