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榮擺了擺手,「沒有,青銅器沾不得,一沾就是麻煩,在國內一件最多賣幾萬塊錢,賣不上價,真想賣上大錢只能往國外送,這叫走私國寶文物。南爺,我記得您的吩咐,不碰生坑,傳承下來的就夠玩了,地底下出來的,我不去惦記。」

「這就好,知道東西落誰手裡了嗎?」

李祥榮不屑的說道:「落在鬼子手裡了,這個狗東西成了土財主,什麼都往裡收。」

「李堂名不用去管,他在公安那裡已經掛了號了,什麼時候折了也說不定。這幾年下來,古玩行當裡的莊家你摸清了嗎?」

李祥榮下意識往茶室的門瞄了一眼,站起身,把已經關嚴實的門推的更加嚴實,這才走回位子坐下,「南爺,之前我跟您說過八國聯軍那會的事,當年八國聯軍打進京城,是搶走了不少好物件,但是,也有不少人在渾水摸魚,趁著鬧哄哄的節骨眼,有人抄了旗人大官、大戶的家,從裡面搬走了不少東西。

後來大清倒了,那些大官大戶沒了權勢,那些被搶走的物件有些在市面上冒頭,大部分一直就沒有出現。有東西現世,訊息多多少少就傳出來一點,那些冒出來的東西,追根究底,還是從旗人手裡出來的。

1910年後,我爺爺已經混的不行了,但是和旗人們多多少少還有點聯絡,訊息也聽到了一些,可以肯定的是,當年下手搶東西的其中一批人,打的是葉赫那拉氏的旗號,是真是假不好說,還有一批人打的是什剎海的旗號,哪個旗哪個氏的說不好。」

南易淡淡的笑道:「你左一個不好說,又一個說不好,這根沒說一樣。」

「南爺,您別急,接著聽我往下說。」李祥榮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接著又說道:「八十年代,古玩行當又重新開始熱鬧起來,就是南爺您讓我收東西的那一段時間開始,古玩行當裡總能聽到撿漏的故事,裡面總會有這樣的版本。

誰誰誰是清朝某個大官的子孫後人,把家裡傳下來的寶物當成稻草賣了,能賣幾萬幾十萬的物件只賣了幾千塊,差不多的故事,我至少聽了不下二十個。

這種故事真的有,假的也有,真真假假摻著,要說沒落的清朝大官後代,四九城裡有不

少,可大部分是真沒落了,除了住著的那間房,哪還有什麼浮財,更別提祖上傳下來的物件,要有,民國初的那幾年早出手換糧食了。

我家裡本來也有幾件像樣的物件,就是那幾年出手換了錢買糧食,到現在就留下來一件,這還是因為當時賣不上價,家裡呢,也想留個念想,這才僥倖傳了下來。」

南易頷了頷首,「你的意思我懂了,沒落的是真沒落了,家裡根本拿不出物件,故事會傳的沸沸揚揚,一是大家都愛聽這種故事,二是有人在故意推波助瀾,是這個意思吧?」

「差不多就是這樣,這有沒落的,自然就有沒沒落,一直堅挺。南爺,那個被燒掉的破園子裡一直住著一批旗人,這個您知道吧?」

「知道,你接著往下說。」

「也是從八十年代初開始,就那批旗人裡頭,出了好幾個低調的古玩大家,早期的時候,他們只對一些精品物件下手,我在替南爺收東西的時候,經常會撞見,我在收,他們也在收。

有些物件,他們知道在我手裡,有些我也知道在他們手裡,南爺,您的物件一直藏著沒往外出吧?」

南易擺了擺手,「沒有,別說出,就是清點工作都沒做,我就是從裡頭拿了兩件出來送給親近之人,絕對沒在外面露過。再說,出貨的事已經交給你了,我不會再找其他人。」

「南爺,您的沒往外出,他們的可是往外出了,而且不是在國內出,是在香塂出、國外出,什麼蘇富比、佳士得裡頭拍出來的物件,有幾件我敢肯定早幾年就在他們手裡。

那幾件都是賣了天價,這還是我能聽到訊息的,不知道的,誰知道他們賣了多少,現在他們手裡應該是有錢又有物件。」

李祥榮幾乎就是明示,南易自然能聽明白。

「這麼說,第一股能當莊的勢力就是他們這幫旗人後代?」

「南爺,不是能當,而是已經在當了,現在市面上有人在吃清代官窯器,康雍乾時代的青花器、粉彩器,單色釉和中、晚清時期的器物,分門別類的吃。」李祥榮說著,看向南易的臉。

「呵呵,這是在吸籌碼了啊。」南易略作思考,「祥榮,你這幾天抽個空去趟滬海,從庫裡挑幾件瓶子的物件出來,我讓人做點手腳,你把東西出給他們。」

「南爺,他們那邊有能人,贗品糊弄不過去。」

「不是要作假,是要在裡頭裝點高科技,我想知道最後那幾件東西會流向哪裡。」

李祥榮提醒道:「南爺,東西不能太大,就算是裝瓶子裡,手電筒一打,也能看出來,再說,重量上也能感覺出來。」

「不用擔心,比電子錶的電池大不了多少。」

李祥榮:「那應該問題不大,南爺,把他們底細摸清楚之後,是不是馬上和他們接觸一下?」

「不急,先觀摩觀摩,學習一下他們是怎麼做的,只要我們手裡有貨,就算遲一點也不用擔心上不了船,我們未必能把船開好,但是能把船給掀了,千兒八百萬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誰敢攔著我們上船,那就得擔著這碗飯誰都別吃的風險。

祥榮啊,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寧折不彎,寧死不從,妥協才是這個世界的主旋律,我們只是玩一陣,把手裡的貨出掉就完事,他們可能要反反覆覆的玩,最多我們在利益上讓一步,我想,要談攏不難。」

南易說著,看向牆上掛著的一幅字,「瘦金體,宋徽宗的真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