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什麼,我不喜歡吃麻小,你吃你的,我嗑點花生就成。」南易拿起桌上的貝克啤酒,對瓶吹了一口。

「不喜歡你早說啊,咱們換一家。」

「算了吧,不嫌麻煩啊,肚裡有食,吃你的,別管我。」南易擺了擺手,拈起一顆花生米磕起來。

「那我開動了。」

六子抓起一隻小龍蝦,把頭一扭,身子塞到嘴裡嘬了一口湯汁,猛然,劇烈咳嗽,眼淚都被咳出來。

喝口啤酒壓一壓,六子暢快的說道:「辣,通透,南爺,真不來點,過癮。」

「你慢慢過你的。」

南易說著,轉頭透過玻璃無意識的往店外看,外面街上人還不少,有的左顧右盼在挑選吃宵夜的店,有的目的很明確,幾個人吆喝著往一家店走去,也不乏喝的左搖右晃,蹣跚而行的醉客。

「幾個大城市宵夜文化已經起來了,也是時候把古巴的友誼之蛙擺上餐桌了。」

因為不喜歡吃小龍蝦,南易刻意的把它遺忘,直到見著有人吃才想起來,但他沒忘記牛蛙,因為牛蛙在法國也有不少人喜歡吃,姜尚漁業佈局水產養殖的時候,把牛蛙也囊括了進去,三年前,姜尚漁業的法國青蛙人養殖場已經向法國餐廳供應牛蛙。

國內這邊,從1959年古巴當成禮物送過來幾隻古巴牛蛙(其實是美國牛蛙經過人工繁殖的品種,本質上還是美國牛蛙,國內的牛蛙就是美國牛蛙),受當時水產領導部門高度重視,全國各地陸續開了不少關於牛蛙馴養的會議。

不過,之後的二十年,牛蛙養殖基本停留在會議室階段,一直到1980年才開始進入牛蛙養殖馴化的起步期,然後到去年,牛蛙養殖才開始官方性質的推廣。

南易並不想讓墾殖集團親自下場去養牛蛙,不過他想推一把牛蛙養殖在國內的發展速度,姜尚漁業早就總結出牛蛙養殖的經驗,開發了一種牛蛙生長膨化配合飼料,將來,墾殖集團會進入牛蛙苗和牛蛙飼料領域。

對養殖這一塊,墾殖集團基本的發展思路是先做加法再做減法,一切有經濟價值和推廣價值的品種,篩選之後,墾殖集團都會試著養一養,有發展前景的品種,總結養殖經驗、研發苗種培育技術,等時機成熟,退出養殖環節,只專注於苗種培育與飼料生產環節。

簡單來說,墾殖集團的業務範圍會越做越小,目前這個那個雜七雜八的養殖場將來都會用「苗種」、「飼料」兩個大類來概括,目前涉獵甚廣,南易是打著技術積累並樹立榜樣,培養客戶群體的想法。

國人做事喜歡一窩蜂的性格根深蒂固,看著什麼好做,誰都想擠進去做,想攔都攔不住。

墾殖集團只要把牛蛙養殖做起來,市面上吃牛蛙的人一多,售價還可以的牛蛙立刻會進入很多人的眼簾,喜歡鑽研的人自然會打聽牛蛙怎麼養、要投入多少等等問題,等打聽清楚或自以為清楚之後,吃得消投資又動心的人,自然會擠進來分杯羹。

這樣的人絕對不在少數,供小於求很快就會變成供大於求,牛蛙價格暴跌,收購價可能不及養殖成本的一半,一大批養殖戶損失慘重。

當這種局面出現,墾殖集團就可以下場洗牌了,聯合一幫優質養殖戶,一起走品牌養殖之路,墾殖集團提供苗種、飼料,並輸出養殖技術,養殖戶負責養殖,墾殖集團負責開拓市場。

南易其實當初在起名的時候,就已經確立好了墾殖集團的發展方向,墾殖之意是把荒蕪的土地變成良田,土地既是字面意思,又代表著市場,養殖做市場,種植開良田,避開敏感且利潤微薄的「糧食」,在蔬菜領域無限深耕。

墾殖集團會是一家銷售企業、蔬菜種植企業、養殖技術研發企業、苗種供應企業,

但絕對不可能成為一家養殖企業。

這其中始終貫穿著共富思想,全國絕大部分地區的農民耕地稀少,哪怕種植價比黃金的作物,能創造的效益也非常有限,何況並不是農民想種什麼就能種什麼。

想透過種植惠及一批人,只有在少數人均耕地較多的地區才有推廣價值,但是往往這些地區都是產糧大區,根本輪不到墾殖集團去插一道。

對墾殖集團而言,養殖才方便在確保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執行惠及一批人的共富計劃,比如已經相對成熟的蜂農扶持計劃,還有在桂省推廣的毒蛇養殖計劃,一個有渠道高價出口到國外,另一個第三生物製藥的自主需求就可以支撐較大的養殖規模。

兩個計劃不但惠及到一批人,墾殖集團也獲得了較高的收益。

又比如墾殖集團較早就已經進入的鰻魚養殖領域,鰻魚養殖的利潤較高,一批鰻魚出欄就可以帶來上億的收入,但它的養殖成本太高,動輒數千萬的投入,能參與鰻魚養殖的都是家底豐厚的養殖戶。

但凡誰說他家裡是養鰻魚的,趕緊上去抱大腿,家裡就算沒有三五億,也至少有幾千萬。要是人家說剛養死了一大批鰻魚,那就有多快跑多快,要不了一會估摸著就要開口借錢了。

鰻魚養殖是高投入、高產出、高風險的養殖行業,賺了大賺,虧了難有翻身之日,根本不是一般養殖戶可以惦記的。

不過,鰻魚養殖還是惠及了一批捕撈鰻魚苗的漁民,每年的11月後,墾殖集團就要到潮汕等地區的沿海收購鰻魚苗,便宜的時候兩三塊,貴的時候超過十塊,南易聽葛翠竹說起,去年一對漁民夫婦中了大獎,一個捕撈季居然撈了十幾萬條,這是前無古人,後估計也沒什麼機會有來者。

捕撈鰻魚苗其實既困難又辛苦,一個漁民若不是撞大運很難在一個捕撈季撈到萬為單位的數量,千才是常態,百是倒黴催的。

又比如長白山於家屯的梅花鹿與飛龍養殖,這個地域性比較強,也不具備推廣的價值,只能是墾殖集團和於家屯背靠背,能惠及的人不多,倒是讓野生梅花鹿、飛龍遭受了幾次重創。

於家屯靠著養梅花鹿、飛龍把日子過得相當滋潤,自然引起了別人的眼紅,沒有養殖技術,只能向野生的下手,這算是墾殖集團間接造下的孽。

「南爺,你還記得當初你告訴我的黃家那倆兄弟嗎?」六子吃了好幾只麻小後嗦了嗦手指,叼上一顆煙。

南易收回看向外面的視線,「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