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終於來啦?”

“是啊,來了。”

“村裡還沒忘記我們?”

“怎麼可能會忘記……”南易本打算來一段國產凌凌漆“衛生紙”的臺詞,想想還是憋了回去,伸手拍了拍對面菸屁股縱隊隊員之一冼為行的肩膀,“辛苦了。”

“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進來坐。”冼為行咧嘴一笑,把南易迎進攤位裡面,在一張堆滿貨物的小桌子一角騰出一片泡工夫茶的騰挪之地,燒水、泡茶。

看著冼為行忙活,南易問道:“剛來的時候吃了不少苦吧?”

冼為行一邊洗杯,一邊平靜的回道:“還好,剛到的時候,被這裡人欺生,打過一次架,呆了一段時間混熟了就好了,剛開始學說話吃了點苦頭,舌頭學到打轉。”

說著,冼為行把一盞茶放到南易面前。

南易心知在異國他鄉,又是語言不通,一開始想站穩腳跟可沒那麼容易,裡面的艱辛只有嘗過的人才知道。

拿起茶盞,南易幽幽的問道:“怪村委會當初把你們支使出來嗎?”

“文昌圍還有村委會嗎?”冼為行不滿的說道:“這些年我雖然沒回去,村裡的情況還是知道的,怎麼當叔父輩的,還不如你一個外姓人。”

“不提村委會,事情有點複雜,不是你聽說一點就能理解的,生意怎麼樣?”

假如文昌圍不發生變化,東歐貿易眼瞅著黃金時間到來,爛布頭和菸屁股縱隊正是開花結果的時候,一年少說也能給村裡帶去過十億的利潤,國內國外一銜接,幾個大型集團就搭建起來了。

“去年以前都挺好,國內來的羽絨服、旅遊鞋就我在賣,波蘭的,其他過年的要上貨的都到我這裡來,一年能賺七八百萬茲羅提。

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就不太行,國內來了幾個人跟我做差不多的生意,有人競爭我無所謂,可這幫撲街從國內運了一大批的次貨過來。”

冼為行拿起一件羽絨服說道:“他們賣的羽絨服裡面塞得是雞毛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著,冼為行又拿起一雙旅遊鞋,指著膠水粘連的位置,“旅遊鞋套腳上穿不到五分鐘就會脫膠,鞋底也會斷開,波蘭人都說是雞毛服、生氣鞋。

冚家鏟,被他們一搞,整個華囯商品的信譽都沒了,‘華囯造’成了低檔貨、廉價貨、劣質貨,原來有幾家商場我都是定期供貨,合作的很好,生意也飛了。”

冼為行壓了壓上湧的火氣,聲音放低道:“還好,我在這裡的時間長,信譽一直很好,過了半年時間,生意又開始有起色了。”

[1989年發行的新茲羅提,1991年價值和美元相當,1.057兌1美元。]

“有起色就好,我現在在莫斯科做批發市場和零售市場,皮衣、羽絨服在莫斯科都很好銷,為了把控質量,我打算在國內找一批工廠專門給市場裡的大批發商做代工,從中也好賺點差價。”

冼為行詫異的問道:“還要找工廠,海棠貿易不能供貨?”

“不能,海棠貿易發到蘇修地區的貨有牌子,走的是商場的路子,質量把控比較嚴格,成本也比較高,要是在批發市場出現一樣的貨,會衝擊自己的生意。”

南易說著,指了指冼為行攤子上的衣服、鞋子,“發到你這裡的沒有商標嘜頭,但是款式是同一批,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讓你往蘇修出貨的原因。”

海棠貿易的業務線分成兩條,一條是食品類,這是南氏的生意,另外一條是服飾類,原來是打算和悶三兒私人合夥的生意,兩人掰了以後,南易把這條線也併到海棠貿易,不再屬於他個人。

“明白。”冼為行點點頭,問道:“你這次過來能呆幾天?”

“呆不了多久,這次不是專程過來,只是到這裡中轉,明天一早的火車就走。”

“這麼快!”冼為行失望的驚呼一聲,穩定情緒後又說道:“今天睡我那裡,我讓慕夏做波蘭菜。”

南易指了指自己身後的校花幾人,“算了,人太多,你那肯定不方便,住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晚飯還是要吃的,弟妹還沒見過,正好見見,把紅包給補上。”

“好吧,我去把賬本拿來。”

“嗯。”

冼為行他們能在外面站穩腳跟,主要的功勞是他們自己的,但也離不開村裡(一開始村裡,後來南易接手)的扶持,自然他們的生意也有村裡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