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萬只動物在此棲息,覓食、睡覺,還有排洩的味道,佔據大多數的是人和老鼠,人手瘦的,老鼠是肥的。

氣味中透著心碎,透著生存的辛苦不易,透著令人鼓起勇氣的斑駁與繁華,那是兩萬間餐館、七千座神廟、聖祠、教堂、清真寺所凝聚的氣味,是幾百座專賣香水、香料、焚香、鮮花的市集所勾兌的氣味。

這是南易已經有一陣沒有聞過的世間最糟糕的好味道,長著一千對足,無需抽動鼻子,它自己會爬到蝶竇的深處。

等來到孔雀山莊,南易直接上了二樓私人的盥洗間,“私人”二字應該已經過時,盥洗間裡多了一些女人的東西,盥洗臺上還放著一個剃鬚刀,縫隙裡夾著一根彎曲的毛髮。

南易等校花和天仙檢查過後才走進盥洗間,徑直走到盥洗臺把上面的剃鬚刀扔進垃圾桶裡,洗了個手,快速衝了個涼,接著走進自己的臥室。

臥室的床上,一個女人抱著薄被橫躺著,南易走到衣櫃前,從裡面拿出一條新薄被,來到床前拿了個枕頭,佔據床的一隅。

床很大,4米乘3米,豎著睡、橫著睡、斜著睡都不用擔心睡不下兩個人。

躺好,入眠。

睜眼,天放亮,南易入眼一條八爪魚死死的纏在他身上。

啪啪,往樸雅卡臀上拍了兩下沒反應,南易抽出另一隻被壓著的手,一隻手捏鼻子,一隻手捂住嘴,不到十五秒,樸雅卡便甩頭掙扎。

“我要起床。”南易盯著對方迷離的眼睛說道。

“啊?”

樸雅卡懵了一會,轉頭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後又盯著南易看了兩三秒鐘,心有所悟,連忙坐起身下床,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小跑著來到衣櫃邊上,從裡面拿出一套運動服,又一路小跑回到床前,伺候南易穿上衣服,接著又先南易一步跑去了盥洗間。

南易赤著腳走出臥室,來到外面的過道,迎面的天仙衝他微微頷首,南易回以點頭,輕聲吐出“臥室”二字,接著擦過天仙走到盥洗室門口,抬起腳,看了一下腳底板,腳趾和根骨的地方沾上了一點灰。

看過就算,南易並沒有太在意的走進盥洗間,樸雅卡靜立在盥洗臺旁,盥洗臺上,擠好牙膏的牙刷擺在牙缸上,邊上還有一個銅臉盆,盆口處垂掛著對摺的毛巾。

走到盥洗臺前,南易拿起牙刷就往嘴裡懟,三分鐘後刷好牙正想吐牙膏沫,樸雅卡端起一個小盆,靜置於南易很舒服的位置。

睨一眼小銅盆,南易把牙膏沫吐在裡面,樸雅卡手一收把小銅盆放在一邊,然後拿起牙缸送到南易的嘴邊……

洗漱的過程,南易猶如殘廢,一切可以代勞的步驟都是樸雅卡在做,雖然挺不習慣,不過南易並沒有勸樸雅卡離開,而是安心享受著對方的服侍。

走出莊園,來到孔雀湖邊,南易回憶了一下之前在這裡的晨練路線,特意換了條新路線進行晨跑,跑到半途,一個小身影來到他身邊,和他肩並手肘一起慢跑。

南易瞄了一眼,發現是南嘉武,“平時都是這個點起來?”

“是。”

“你還小,多睡會,鍛鍊可以放在傍晚。”

“嗯。”

南嘉武,即元旦,小小年紀心思就比較重,人顯得有點冷。

南易按照自己的節奏繼續跑,哪怕南嘉武想跟上有點吃力,南易還是維持正常的速度。南嘉武接受過測試,他的先天運動神經比較發達,很有運動天賦,因此在起點的時候,比較早就側重他這方面的科學培養,他自己清楚什麼時候不應該再跟著跑。

對南嘉武,南易的情感一直很複雜,當初南嘉武被丟在老洋房的院子門口,很明顯他的父或者母又或者誰,並不是隨機丟棄,而是經過篩選,認定了南易或劉貞才會丟在他們門口。

這就讓南易不好把握了,到底是找戶好人家,讓孩子不至於吃苦,也有能力治療孩子的兔唇?還是有等孩子長大成人,被養得一表人才的時候再來認回去的想法?

不管是哪種,都讓南易有點不舒服,擺明了就是被算計,他又怎麼可能會舒坦的了。

按照固有的節奏結束了晨練,又是樸雅卡服侍南易洗漱,地方從盥洗間換到了山莊中央的浴火鳳凰。洗漱過程略顯旖旎,只能天知地知,不可傳入他人耳,更不能落於紙上。

從離開紐約開始,南易身邊就多了兩個人:梅正義,和平鴿體系裡挖掘出來的廚子,手藝只能說非常一般,南易的廚藝都能對其進行碾壓,但勝在用著放心,且做早餐的手藝不賴;

高望重,原醫療保障小組的成員,醫術不是最拔尖的,但勝在年輕,平時也喜歡鍛鍊,能吃得消跟著南易東奔西跑。

洗漱好,早餐就擺在孔雀湖邊吃,三個人,南易、南嘉武、艾嘉·瓦澤,半屜包子、八根油條、幾樣醃菜、一缽粥、一缽豆漿、八個水煮蛋。

無須南易親自動手,在他的指點下,樸雅卡把屬於他的兩個雞蛋剝開,掰成兩瓣擺在粥碗裡,淋上一點醬油,夾上半塊腐乳放在雞蛋的邊上。

扒拉一口稀粥,挑一點腐乳,嚼一口油條,包子在醋裡蘸一蘸,咬下三分之一個,再來一口稀粥,夾三口醃菜,按照這個步驟吃,美得很。

一碗稀粥吃光,端起冰豆漿,一口氣咕嘟完,這樣的早餐很是享受。

南易把筷子一撂下,艾嘉·瓦澤立即也把她手裡的叉子放下,坐直身子;一直在桌邊站著的樸雅卡立即端著漱口水過來,伺候著南易漱口。

等漱完口,南易才親切的對艾嘉·瓦澤說道:“艾嘉,這裡沒太多規矩,以後吃飯你就按照自己的節奏吃,不用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