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風起(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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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去紐約處理了南氏的公務,順便和大兒子相聚了幾天的南易,又再次踏上瓊島的土地。
幾年前,瓊島曾有一次發展高潮,八十年代中期,以汽車^事件為標誌,當地有不少老闆從汽車^事件起步發家。
走在瓊島還能時常聽到有人回味當年的盛況,某某某倒騰汽車賺爆啦,這是真正的發大財。
也有人講,那時候,會開車就有人僱你,從碼頭向外開車,一趟就是幾百元,一天還不開它個十趟八趟?
這是發小財。
前面幾年,瓊島上了幾個大型專案,做工程、賣建材,實實在在有一批人賺到了大錢。
這樣的財富故事,南易在椰城這裡聽到不少,他得出一個結論:對這種傳聞最好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加油添醋是八卦傳播者的本能,上嘴皮下嘴皮一碰,數字張嘴就來。
而且,還不排除羨慕或嫉妒者,大量的運用誇張的手法、強大的腦洞,聽者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把都市故事改頭換面成玄幻。
當時究竟是怎樣一幅光景,南易並沒有認真的去做過調查與研究,俗人一枚,事不關己的時候,南易同樣是一個八卦者,數字在他眼裡也是個娃娃,隨著他點綴。
反正,當年靠著汽車^事件發起來的人總是有那麼一些,可能還不在少數,其中不少人把賺到的錢直接揮霍光了,並沒有留作種子用於錢生錢。
不管怎麼說,從那時候開始,瓊島開發、開放的序幕就被揭開了。
由於汽車^事件,瓊島人對某位領導特別懷念,南易當初一上島就知道在秀英那邊有個海瑞墓,府城那邊還有一個五公祠,之前一直為了碎銀幾兩奔波,這趟再回來,他並沒有直接投入到工作當中,而是先去逛了逛。
對於海瑞,南易知道這個名字蠻早的,畢竟是課本里有提到過的人物,曾經也不止一次把這個名字寫在作業本上、試卷上,可要說對其有深入的瞭解,這是很晚之後的事情。
而五公祠裡供奉的是唐宋時期被貶嫡發配到孤島的五位高官——李德裕、李gang、趙鼎、李光、胡銓,在不同時期分別做過宰相或副宰相。
在五公祠瞻仰的時候,南易聽到了幾個當地人在那裡討論:“這裡應該再加一公,改成六公祠,他從粵省來到瓊島,來時沒帶一個旁人,走時兩袖清風。”
南易知道他們嘴裡說的“他”是哪位,只是涉及到政治生活的事情,他的八卦之火可不會冒起,聽了一嘴,腦子裡默默思考汽車^事件對瓊島的影響。
積極的一面,它啟發了瓊島人民的商品意識,知道吃苦捱窮並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瓊島人敢想敢做,骨子裡刻著一種難能可貴的質樸、耿直和執著。
千百年來,發配、貶官到孤島來的叛逆者帶來的影響,留下的血脈傳承、思想傳遞,已經融入了當地的傳統和文化當中。
遊了兩地之後,南易又來到望海樓附近,找到相熟的報刊亭,從售報老闆那裡拿到請他保留的報紙,七十公分的厚厚一沓。
海邊的小酒館,依然是一覽無遺,撿兩塊石子壓著報紙,讓老闆隨意上一暈一素的拼盤,南易持著油膩膩的手翻閱著報紙。
報紙上的訊息一總結,闖海人能留下的留了,留不下的走了,大多數兩手空空、舉步維艱,能成事者寥寥,唯有增添寂寞。
省市、部委的政企已有不少斥資揮師南下,試探有之,動真格的亦有。
如同億萬國際這種“假洋鬼子”的公司越來越多,空手道從三段到九段皆有,有人只拿著一張境外護照,貸著大陸的款,發著大陸的財,揣回自己兜裡的是硬邦邦、藍豔豔的鈔票。
也有外商親屬受人之託,不但沒把企業搞好,甚至只顧著自己吃喝玩樂,把人家在境外辛苦掙的血汗錢揮霍得一空,損傷了國家聲譽。
1991年的4月,椰城這兒的大部分都到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裡走過一著,一個個火眼金睛,誰是動真格的,誰又是玩虛的,到底有沒有實力,到底是有志於來開發還是過來撈浮財,到了這個時候,已經誰也瞞不了誰。
瓊島的地產行業猶如馬鞍嶺火山的岩漿,表面平靜,暗地裡卻是在那噗噗噗滾著,所有人憋著一股勁在等待,等待著火山口傾倒而下的催化劑。
按捺、等待、噴薄……
從兩點多坐到橫拉在半空的白熾燈點亮,馬峎餘才開著小霸王過來和南易碰頭。空盤撤走,重新上了幾個新菜,等馬峎餘墊了墊肚子,彙報工作和述職的流程才開始進行。
先彙報夢想小鎮工地上多出來的八支包工隊的來路,這支走的是誰的路子,那支是誰介紹來的,八支裡的六支背後有這樣那樣的關係,一支是工地附近的村子組織的,這個面子得給,唯一一支算是沒根腳的,也是出自石山鎮,在那裡有工地上所需的上好基石。
“老馬啊,在做工程預算的時候,整個夢想小鎮工程多預留了1500萬的空間,這錢就是用來填某些人的腰包的,錢多花點沒事,我只要工程質量,但凡誰偷工減料,我拼著上億的投資打水漂,也會把桌子給掀了。”
南易說著,瞄了瞄馬峎餘的鼻樑區域,又往下瞄了瞄他的小肚腩,“到時候,要追究責任,我會從內部開始。都說治人要恩威並施,恩,你見識過了,威,我好像差點意思,不要慌,會有機會見到。
明天中午飯點,對工地來一個突擊檢查,開工不喝酒這是我們工地有明文規定的,之前呢,只是貼貼檔案、掛掛標語,現在這個事要重視起來,明天被查到的人只需給個警告,開展一下安全生產培訓班就可以;
要是第二次查到,那就不用講什麼情面,工人當場辭退,抓到一個罰包工頭兩萬塊,不是從工程款里扣除,是讓他們另外交錢,不交可以,立即滾蛋。”
馬峎餘面現難色,“老闆,工地上大部分是重活,工人早上六點一直做到十一點半,身子肯定乏,喝點酒再打個盹就可以解乏,要是不喝點,下午就熬不住了。”
“工地上配好幾個冰櫃,酸梅湯、十滴水可以敞開了喝,工棚的條件儘量往好裡建,又在僻靜處蓋夫妻房讓他們有個解決需求的地方,我做這一切就是因為我懂工人的辛苦。
喝酒可以解乏沒錯,可以保證下午上工的效率也沒錯,可喝酒不但能解乏,過量還容易從架子上摔下來,摔死了怎麼辦?摔個半身不遂怎麼辦?”
上輩子,稍晚上兩三年,大概九三、九四年的時候,南易就在工地上做過小工,工人是怎麼幹活的,吃點什麼、喝點什麼,下了工會幹點什麼、聊點什麼,他曾經融入其中,聽過、見過、想過,他們的痛點和爽點,南易也大致清楚。
“你說,我們要不要給撫卹金、喪葬費、安家費?要不要給生活費?給吧,你覺得給多少合適?給多了,你信不信會有人主動往下跳?給少了,於心何安?”
喝了口酒,緩了緩,南易繼續說道:“真要出了事,該給的肯定要給,但不能大張旗鼓,得悄悄給,我不想見到有人主動模仿。當然,最好是不出事,至少也是少出事。
天氣熱的時候,戴著安全帽頭皮會發燙,工人恨不得把頭皮刮掉一層,這一點,我也清楚,但是,這依然不成為他們不戴安全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