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故意的,你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多音多義字嗎?”

“為什麼?”

“因為文人騷客不想自己放的屁和伺候他們的僕人一樣,例如你放了個屁是因為吃錯東西,而我放屁是因為對眼前的土地無限的卷戀,對人民一日三餐的牽掛,思慮太多以至於胸內鬱氣凝結,所以你放屁就讀作放屁,而我放屁應該讀作放崇,崇高的崇。”

“你真能胡說。”

“呵呵,我是在胡說,可也說透了多音字的本質,或許銅臭這個詞剛開始用的時候,只是因為某個大文人勐然間忘記生鏽的繡字該怎麼寫,他腦子一轉,把臭字拿過來用,還強硬地把它唸作xiu。大文人嘛,捧臭腳的不知凡幾,就是‘登東遺廁籌’這種句子也可以引申解讀為憂國憂民,用現在的話來說,只是作者感慨上廁所忘記帶草紙或者草紙沒拿住掉坑裡了。假如我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你心裡把我無限拔高,高到只能誇不能貶,就在這裡,我衝著大海喊了個‘操’字,你不是記者嘛,來吧,寫一篇歌頌我的文章,記住哦,不許拿掉‘操’這個字,就以它為開篇。”肖楠睨了南易一眼,

“你對古代文人和現代記者抱著敵視的態度。”

“不,我對世間的任何人和事物都抱有懷疑的態度,我不認為從事一個貌似崇高職業的個人就崇高,在我眼裡,只有崇高的個人,沒有崇高的團體和職業。”肖楠稍作思考,

“算你說得有點道理,一個人的身份和職業確實不能反映他的人品。”

“是的,雖然我從事色狼這份職業,但也改變不了我是個好男人的事實。”肖楠的目光在南易臉上連續剜了好幾下,

“請教一下,該怎麼做才能和你一樣無恥?”南易呵呵一笑,

“想學啊,先叫聲師父聽聽。”

“師傅。”

“哈哈,既然你叫我一聲師父,那我先傳你一句箴言,聽好了,要想學得會,先和師父一起睡,要想學得好,多給師父搓搓澡。”

“不理你了。”肖楠左手在礁石上一撐,作勢就要站起,可她的腳立足不穩,一打滑,身體往後傾倒。

南易見狀,右手探出拽住肖楠的手腕,微微用力,肖楠整個人撲到南易懷裡,只是沒有出現影視劇裡那種嘴對嘴的曖昧巧合。

當然,有些人的臉皮要比影視劇中的人厚得多,沒摔成嘴對嘴沒關係,可以手動進行糾正——南易抓住肖楠的左肩膀,先往上一託,然後往右推了點距離,再往下一拉,一張小嘴落入大嘴裡……虎崽轉過身,目光二百七十度掃視一圈,腦子裡開始計算下一次休假的時間,天仙失焦的視線重新聚焦,目不斜視地盯著兩個腦門交錯,耳朵豎起傾聽泥濘的吧唧聲。

良久,波的一聲,四片纏綿的唇分開。

“嘶,好疼。”肖楠抹了抹唇,帶點撒嬌的口吻說道。南易用大拇指抹了抹下嘴唇,

“你的嘴唇太乾,內分泌有點失調,恭喜你,碰到了我這位退休老軍醫,只需要三天,不但你的症狀會減緩,你的面板也會變得更加水靈。”

“又胡說。”

“呵呵,你以後就會懂了。”旖旎過後,南易和肖楠一人拿一個塑膠袋,開始正經趕海。

玻璃牛和小海螺都是成片,可以一路走一路撿,蝦爬子,又名皮皮蝦、螳螂蝦,螳螂拳的螳螂,攻擊性很強,一拳一個叫爸爸,抓這玩意需要技巧,南易兩人既無工具也無技巧,見到了也是繞道走。

赤貝、白蚶子、海紅、蟶子、紅裡螺、肚臍波螺、海錐錐、騷夾子、鬼頭蟹,這些也都能撿或挖到,不需要多久,兩個塑膠袋就到了承受極限。

拎著塑膠袋,兩人去了離海灘不遠的一家飯館,南易仔細詢問計量單位和加工費是否蔥薑蒜鹽等分開計價之後,又仔細詢問收不收座位費、碗快使用費等等,事無鉅細,不厭其煩,逼得老闆不耐煩地拍胸脯宣誓東北人都是活雷鋒。

南易和老闆掰扯完,坐邊上的肖楠就說道:“你都是這樣點菜嗎?”

“不,只在景區和國道邊上才這樣,這兩個地方十家有十一家宰人,明著宰還好,愛吃不吃,就怕裡格愣,我見過螃蟹按克計價的,一盤螃蟹要價9600,這還是美其名曰打了八折又抹零。”

“我聽說過類似的,不過景區還好,不會太過分,國道邊上……”肖楠想到什麼,話頭戛然而止。

南易嘿嘿一笑,

“有什麼不好說的,不就是國道邊上有長途司機雙理輔導室嘛,我認識一個人就是跑長途的,非常勤快,一年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跑,可到年底一盤點,根本沒攢下多少錢。後來他老婆不幹了,鬧了起來,然後從別人嘴裡得知,原來她老公在他長跑的那條線上養了三個小老婆,有兩個還給他生了兒子,他要養四個家,能攢下錢就怪了。”肖楠白了南易一眼,

“你舉這個例子是不是想給我心理暗示,讓我潛意識裡認可你在女人方面的做法?”

“沒這個必要,等下灌你幾杯,讓你開啟心理防線,再挑逗一下就能把你拿下,今晚一過,我拍拍屁股走人,你自己搭火車回去。”肖楠哈哈一笑,

“你把步驟告訴我,不怕我不上鉤嗎?”

“不會。”南易壓一壓嗓音,低沉地說道:“你早就對我產生好奇心,一心想要探尋我的秘密,而且你很自信,認為自己與眾不同,認為自己只是在獵奇或者說是在耍弄我,並不會深陷其中,隨時可以抽身離去。可惜,你並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踩在陷阱裡,不然剛才我們不會持續那麼久,只要你有一絲稍稍強烈的反抗舉動,我立馬會把你鬆開。”肖楠的臉變了顏色,眉毛擰巴,眼睛裡連綿不絕地扔出飛鏢,嘴裡大聲呵斥,

“混蛋,你勾引我,還要把我的自尊放在腳底踩。”看見肖楠這個反應,南易連忙挪了挪椅子,挨著對方坐下,手非常自然地摟住對方的腰,嘴裡軟軟地說道:“好啦,別生氣,逗你玩呢。聽說沒溝營這個地方非常危險,今晚由我貼身保護你,一定不會讓你受到傷害。”肖楠小嘴一都,臉上的不快消散,

“去你的,只要你離我遠點,我肯定不會有事。”

“別不信,我曾經學過相面,隱隱約約從你的面相當中看出你今晚有血光之災,不過我的相面功夫不到家,讓我再給你摸摸骨……”肖楠拍了拍南易的大腿,又輕輕推了他一下,很輕,完全沒有把南易推開的意思,

“壞蛋。”之後的幾個小時,肖楠的記憶一直是朦朧的,好像隱隱約約回到了海邊,好像在沒至脖頸的海水裡,她倚靠在一個男人的胸膛裡,微閉著眼睛,感受著一隻大手的遊走。

好像她被一個男人抱去了賓館,好像對方一直貼身保護她,又好像對方透過行動辯解

“放開心扉”完全正確。好像,她真的醉了,也瘋了!當她再次睜開眼睛,轉臉一看,昨天說過會拍拍屁股走人的男人真的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