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葬被蕭家壟斷,白日飛昇服務自然沒法惦記,不過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不少業務可以做,三天前,陳國文把他帶來的一批業務員劃分了片區,每一個業務員負責一片區域內的長生店,既要推銷產品,也要搞市場調查。

而他自己在長生店比較集中,有白事一條街之稱的紅磡老龍坑街坐鎮一天之後,又跑去沙田寶福山、慈雲山法藏寺、荃灣圓玄學院等地,把香塂的福地轉了個遍。

晚上七點半,南易和陳國文在淺水灣的一傢俱樂部見了面。

俱樂部沒招牌,也不對外營業,最早是鄭鯊膽出錢開的,後來,李銅板、關爾夫、方夢音都成了它的股東,這地方沒什麼特別,大體上和其他俱樂部沒什麼區別,只不過客人稍微特殊點。

鄭鯊膽喜歡玩鋤大地,平時經常會約人來這裡打牌,因為牌搭子都不是普通人,這裡的牌局也就被神化了,外面有叫這裡是地主會,也有叫大地會、鋤地會,不管叫什麼會,反正傳言很是玄幻,說這裡的“××會”控制著整個香塂的經濟,跺跺腳,香塂的經濟就會震三震。

南易喜歡叫這個地方為紙牌屋,因為不喜歡打牌,他一般不會來這裡,今天過來,就是帶陳國文刷個臉,多來幾次,亮亮相,也許就能擠進來了。

俱樂部有個露天的區域,中間擺了張大桌,天氣好的日子,牌局就會在這張桌子舉行,左右兩個角落裡各有一張小桌。

今天的天氣不錯,有牌局,南易帶著陳國文來到大桌前,衝在坐的四人打招呼,“鄭生、李生、關生、楊生,今天哪位手氣更好啊?”

四人分別是鄭鯊膽、李銅板、關爾夫、楊爭氣,前三位南易都熟,只有楊爭氣沒打過交道,不過對他的事倒是知道不少,對其也比較欽佩。

鄭鯊膽是富二代,祖上有蒙蔭,李銅板有舅舅扶持,關爾夫的老孃給他留下大筆人脈,而楊爭氣能成為富豪全靠自身的努力。

幼年時,楊爭氣也算是一個小富二代,那時候,他還叫楊豬仔,楊父有一個鋪面,楊豬仔從小就對做生意感興趣,經常去楊父店裡玩耍。

只是等他上學後,楊豬仔這個名字實在無法啟齒,他老師就自作主張給他更名為“楊爭氣”,這個名字便成了他的大名。

可能是這個名字取對了,自從楊豬仔叫楊爭氣後,楊家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很快楊父就積攢了一筆不小的家財,有了本錢自然就想著擴大生意,楊父就拿出所有錢與朋友合作做生意。

不料,朋友夥同騙子聯合做局,玩了一出偷龍轉鳳,將楊家辛苦攢了十幾年的家財騙了個一乾二淨。目睹這一切的楊爭氣深覺商海狡詐、變幻莫測,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家財被騙光後,楊父備受打擊,整日唉聲嘆氣,楊爭氣就暗自下了要出人頭地的心。楊爭氣15歲時,乾脆放棄學業,開始幫著父親打理生意。

相比楊父的墨守成規,楊爭氣在做生意上非常大膽,為了快速賺到起家的本金,他鋌而走險與黑夜在海上走私。他將全身上下縫滿口袋,一共裝了200多隻手錶進去,乘坐小艇冒巨浪出海,終於將手錶換成了幾捆大鈔。

有了本錢之後,他開了一家叫授成錶行的門店,專門兜售名錶。

為了開啟銷路,他天天跑碼頭,和遊客兜售名錶。後來,他又和導遊、司機、酒店侍應生達成協議,只要介紹去他店裡消費,就給予一定的回佣,形成了最早的旅遊產業鏈。

到了60年代中期,楊爭氣的授成錶行成了香塂小有名氣的店鋪。此後,他又拿到了多家名錶的香塂分銷權,徹底成了香塂的鐘表大亨。

70年代中期,楊爭氣將手中的產業全部抵押,開始進軍房地產,再次將手中資產擴充,成了當之無愧的大富豪。到了80年代,楊爭氣手中已經擁有地產、外匯、證券、黃金、鐘錶和珠寶等多種產業。

授成錶行也變成了授成集團,併成了上市企業,楊爭氣是最大的股東。

只不過,到了1982年,香塂的樓市就不行了,1983年,更一度面臨崩盤。形勢大好的時候,信心爆棚的楊爭氣在此前大量囤地,經濟發展的潮水退去後,楊爭氣揹負了高達6億港幣的鉅額債務。

滙豐銀行接管了授成集團,辦理完手續,楊爭氣除了一套衣服和眼鏡外,只剩下滙豐最新結算出的3.2億港幣的負債單。

清算時,他名下的賓士被查封,負責查封的銀行人員還鄙視他不配坐賓士,因為他已經不是成功人士。

當時的境遇,對於楊爭氣而言,除了事業上的打擊,便是朋友的形同陌路,他體會到人情冷暖,連著幾個晚上,腦子一片空白,眼睜睜地看著天亮。

失落過後,楊爭氣不得不選擇面對現實,他找到滙豐,用自己的經營天賦來說服滙豐讓他以經理人的身份打工還債。鑑於對他之前品行和能力的瞭解,滙豐便答應了他要求。但同時也提出一個附加條件,8年內必須還清3.2億港元欠款。

爭取到來之不易的機會,楊爭氣拼了命地賺錢,隨後,他和滙豐爭取了1000萬港幣,開了一家珠寶零售賣場,他還遠赴沙特等地尋找商機,想盡辦法認識當地的權貴並與之合作大發橫財。

楊爭氣去柬埔寨開過銀行,去印尼搞過金融,只要是能掙錢的生意,就沒有他不做的,不到三年,他便還清了債務。再次站穩腳跟之後,楊爭氣激進的行商風格不改,但風控這一塊做得比較紮實。

後來,楊爭氣的生意順風順水,身價一直飆升,到了當下,他的身價應該和南若玢差不多,只差在貨幣單位上,把南若玢的美元換成港幣就不差了。

“平日,方董很少來這裡,南生你來的就更少,今天怎麼會想著過來?”鄭鯊膽把手裡的牌蓋在桌上說道。

說起來,南易受到舅老爺(方夢音大哥)的蒙蔭,當年經商夠早,在滬海和不少老一輩的人平輩論交,把輩分平移過來,方夢音和鄭鯊膽、李銅板、包玉綱他們老爹是同一輩的,但是方夢音又比他們年齡都小,為了交流起來不尷尬,輩分的問題自然被忽略了,大家一律平輩論交。

如果不是有這個典故,南易在香塂走到哪都得當“賢侄”,見到人基本都得喊“Uncle”,哪有這麼舒服,可以“生”來“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