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四章、謀萬世者(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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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急需回朔這段充滿迷茫和傷痛的經歷,與此同時,他們又擁有被時代選中的使命感和自豪感,以及對回城之後生活不如意的怨憤。
於是,悲情渲染、苦難表達和英雄書寫,這些看似矛盾的情懷,在80年代的知青劇裡糅合交融,並行不悖。
比如《蹉跎歲月》中因成分問題屢遭打擊,又屢次站起的主角柯碧舟便是苦難派的代表。
不過,雖說苦難是這個時代知青劇的底色,但是當劇情鋪開,知青們堅強樂觀、敢於同命運鬥爭的精神,又往往會讓故事脫離苦難,將價值觀昇華,讓觀眾看到隱藏在苦難背後的希望。
從90年代開始,隨著改革開放以及建設新農村政策的不斷深入,又一次深陷改革開放洪流中的知青們迎來了全新的機遇,他們能更從容平和地回望過去,在記憶美化功能的作用下,他們把青春比作詩,把下鄉看成青春的一部分,將眼下的成就與自己曾經經歷的苦難掛鉤,建立隱形的因果關係。
農村能夠磨練人的意志開始成為他們的共識,甚至他們開始懷念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
於是這一時期的知青劇也迎合著時代的潮流,將下鄉苦難背後的希望無限放大,從《年輪》這個劇名就能看出豐沛的浪漫感,劇情也採用了浪漫主義的敘述方式,將一切堅韌的品質賦予在主角身上,透過主角與命運的鬥爭,力求讓觀眾看見人性的美好和生活的希望。
說白了,進入90年代,大部分回城知青的小日子已經好過了,就說影視劇《血色浪漫》中最悲催的李奎勇,八十年代在京城開出租,要是不攤上一個藥罐子的媽,他的小日子能差的了?
倉廩實,精神境界也就高了,怨氣消散了,人也變豁達了,不再抓著“受害者”的身份不放,之前回過去戰鬥過的地方看看多是個人行為,現在變成了集體行為,同個知青點的知青相約著一起回去看看。
這種集體行為,又以東北最為顯著,因為東北有個北大荒,說起來原來是苦寒之地,被分配到北大荒的知青算是戍邊,可是在北大荒下鄉又分兩種情況,一種是進入生產隊,一種是進入建設兵團。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只要人抗凍,北大荒就是知青的天堂之地,有著大片的黑土地等著他們去開墾,只要肯幹,年終的工分分紅那叫一個肥。
進建設兵團的就別說了,算是半個兵,一切都更有組織性,伙食好,能放開肚子吃,相對而言也不缺油花和肉,第一年每個月就拿二十多的工資,第二年就漲到三十多塊,自己的營養不耽誤,也不妨礙充當家裡的頂樑柱。
而且,建設兵團會組織各種學習,學校裡學的東西被迫不會全還給老師,又有機會擔任各種職務,一直待在“組織”環境裡,並不會和城市脫節。
當高考恢復,返城開始,北大荒知青的綜合條件碾壓其他地區的知青,會過日子、懂得算計的北大荒知青返城時,不但沒有落下的饑荒,可能還揣著幾百上千的存款,兜裡有錢,乾點什麼不比落饑荒的基礎好,起點更高?
所以,北大荒知青返城之後,依然是知青中的佼佼者,起來的速度比較快,冒尖的機率也更高,發出的聲音也就越多。
90年代初開始,北大荒、黑土地、知青,三者聯絡在一起的文化活動不少,特別是1990年由幾個部級單位聯合舉辦的“魂系黑土地·北大荒知青回顧展”,一下子又點燃了知青文化熱,這個熱就圍繞著“黑土地”展開。
也是隨著這個“熱”,東北進入了一些之前對其沒什麼概念的群眾視野,由此,之前不存在的東北菜(系)橫空出世,當年在東北下鄉的知青所吃的粗糧野菜被端上城市的餐桌,未加任何限定就徑直被命名為“東北菜”。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張主任喜歡東北菜,李科長喜歡東北菜,王處喜歡東北菜,錢老闆喜歡東北菜,趙校長喜歡東北菜,“我”也喜歡東北菜。
“東北菜、二人轉、重工業、東北人愛穿貂……”
在奉天投資重工業風險很高,回報期也會很長,南易還是希望投在東北的資金能從東北賺出來,且是專款專用,會在東北開超市的南國零售那種並不算。
臨近傍晚,徐露打來電話,說她已經打聽到一棟老洋房可以對外出售,按照地址,南易趕去了八經街附近,俗稱八卦城的地方。
這一地區路窄,地形複雜,或者可能還有特殊磁場,聽計程車司機說好迷路,就是步行也容易走錯地方,若不是他住在這邊上,還真不一定拉南易這趟活。
和徐露碰頭之後,南易被帶著來到一棟歐式三層建築旁,徐露向他娓娓道:“聽房管所的人說,這裡叫香笙樓,也叫香笙公館,主建築洋樓系德國工程師設計、馮記建築公司承建。
它裡面的內部結構、裝潢及外部的壯觀華麗,在當時的奉天堪稱一流。
樓前有專門空間以停車馬,門內正中是拱形大廳,高達樓頂,北壁呈半圓形,突出於兩側牆外,上部皆玻璃窗,廳內寬敞明亮。大廳可作會議廳、宴會廳、舞廳、劇場之用,主人置身二樓,即可一覽無餘……”
“行了,你這種背書式的介紹就免了,還‘系’德國工程師設計,你平時就這麼說話啊?”
“大哥,差不多就行了啊,我為了幫你找房子跑前跑後的,腿都跑粗了。”徐露抱怨道。
“行行行,你辛苦了。”南易拍了拍徐露的手臂說道:“跟我說說,香笙樓的香笙有什麼說道?”
徐露狡黠一笑,“你猜啊。”
“猜個屁,我要能猜到就不問了。”南易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