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北傳媒待到五點,南易去了劉貞的單位門口,撐著傘,在細雨淅瀝瀝的直視下,換個頻道,繼續裝好男人。

……

次日。

南易準時到了京大集合,等坐上一輛桑塔納,他才確定一起去奉天的一共三人,他、厲儀徵、趙路路,也不知道集合個什麼勁,直接去機場或車站碰頭不就得了。

“南易,你的事情安排好了?”車子開出一陣,厲儀徵就對坐在副駕駛的南易說道。

南易轉過頭,說道:“老師,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有些事情沒法提前安排,我只能讓我秘書提前飛去奉天等,有突發事情也方便立即解決。”

說起來南易這會心裡還有點疑問,厲儀徵出遠門居然不在身邊帶個人負責鞍前馬後,看這情形,他和趙路路還得兼著當生活秘書。

厲儀徵不置可否,彷彿什麼都沒問,按照他的節奏繼續說道:“我們這次去奉天不會和當地政府接觸,一下飛機直接去東北機床廠。南易,你對東北機床廠有了解嗎?”

南易若有所思地頷了頷首,“老師,太詳細的我不太清楚,我只是在奉天市井之間聽到過一點關於它的訊息。”

“沒關係,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厲儀徵和顏悅色地說道。

“我知道東北機床廠的前身是日本三菱財團的一座礦山機械修配廠,在解放之前,工廠自身就有一批熟練操作機械的老工人,再加上日本為挖礦而採購的大批機械,都為紅色無產者的設立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東北解放後,這座工廠就回到了我們手裡,只不過那時候工廠裡有價值的機器都被蘇修給運走,留下的裝置殘缺不堪,除彈黃場可以復工生產外,其餘各製造廠廠房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幾乎沒有一臺完整裝置,根本無法生產。

後來由於巴統的成立,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對我們實施了臭名昭彰的鐵幕計劃,反而讓自強不息的我們走上了工業自強的道路,我們披荊斬棘、百折不撓……”

厲儀徵打斷南易的話,說道:“南易,不是讓你上臺作報告,簡潔一點,沒必要的句子省略掉。”

“好的。”南易砸巴一下嘴,腦子裡理了理,接著說道:“五十年代,蘇修援助我們,東北機床廠按照莫斯科紅色無產者機床製造廠模式進行設計,在當時東北機床廠是除蘇修之外,社會主義陣營中最先進的機床廠。

1955年,經國家驗收委員會驗收合格,正式投產。

自從投產之後,東北機床廠創下了很多個第一,全國第一枚金屬國徽、第一臺拖拉機、第一輛腳踏車、第一臺機床等等,紅色無產者自主研發的華國第一款車床還被畫在了人民幣上。

從六十年代初到八十年代末這三十年是紅色無產者的輝煌時期,它撐起了國內機床領域的半壁江山,為我國經濟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

不過,我1992年去奉天的時候,就在一家飯店裡聽幾個工人說起紅色無產者已經不景氣了,具體怎麼不景氣,我不太清楚。

後來,我在報紙上看到東北機床廠和鎮國十八羅漢中的另外三家合併成了東北機床股份公司,從去年開始,我們國家打響進入wto的前哨戰,進口機床關稅下調,國門開啟,國內中高階機床市場被國外技術更先進的數控機床企業攻破。

市場開放,更靈活的民營企業則在低端市場發力,老師,不瞞你說,前不久我剛剛制定了一個投資國內機械行業民企的計劃上報董事會,已經批覆了,第一期六千萬美元的資金已經在調集當中。”

“呵呵。”厲儀徵輕輕一笑,“鎮國兩個字加得好,十八家機床企業的確可以說撐起了我們國家的工業基礎,說鎮國也不為過。南易,你看好國內民企在機床領域的發展?”

南易點點頭,“從單純的資金投入和回報的角度來說,是的,我看好民企在機械領域的發展,民企更能吃苦、更靈活,也更具備服務精神,會按照客戶的需求去改變自身。”

厲儀徵:“那你覺得民企可以支撐起國內的機床行業嗎?”

“老師,雙腿殘疾的運動員只能參加殘奧會,不能指望他去破夏奧會的世界紀錄。國內民企先天身體殘疾,後天心理殘疾,很難大範圍出現科技型的龍頭企業,和科技沾邊的行業,沒有一個能靠民企支撐起來,重擔還是要落在國企身上。”

厲儀徵:“既然你清楚,為什麼不想著把資金投到國企?表現不堪的只有小部分國企,大部分還是能保證你拿到豐厚的回報。”

南易心裡權衡了一下,還是給出了一句實話,“老師,國企的人事關係太過複雜,資金落地前,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對目標企業做背調,資金落地後,又要派人進行監督資金用在它該去的地方,人力、時間、資金成本都會很高。

綠核發展的大部分資金來源於國外的基金,需要對基金負責,每年要保證資金能創造出一個最低收益,做到這一點,只能讓資金的主人不會責怪,但並不能讓他們滿意。

對我個人來說,做到這一步,只是證明我有資格坐在現在的位子上,可以拿到底薪,想拿獎金、分紅,必須創造出一個更可觀的收益。

如果某一年我僅僅能拿到底薪,那我立即就會被動進入待觀察狀態,未來半年仍沒有做到改善,等待我的就是解僱信。

有了被解僱的經歷,我的履歷會變得很難看,根本不可能再找到下一份相同待遇的工作,只能降下去,從下面重新開始往上爬,也許一輩子都爬不回現在的位子。”

厲儀徵沉吟片刻,說道:“你之前好像跟我說綠核發展是你的公司。”

南易不慌不忙地說道:“老師,老闆嚴格說起來也是一份工作,何況我這個老闆比較特殊,我一直把我自己當做職業經理人。”

厲儀徵頷了頷首後,不再說話。

南易轉回頭,目視著前方,做不了其他事情,只能神遊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