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蘅所說的這些,柯鎮惡自然是知道的。

甚至看過射鵰的他,更是知道扎木合就是設計襲殺鐵木真的元兇之一。

只是先入為主的觀念,使得柯鎮惡並沒有當真將扎木合放到與鐵木真同樣的高度。

但經過馮蘅剛才的強調,柯鎮惡將事情的前後因果重新梳理了一遍,結合前世電視中的記憶,這才猛然驚覺這扎木合的厲害之處。

其實論能力,扎木合併不在鐵木真之下。

論軍事能力,他也是正面擊敗過鐵木真的,而且被草原諸部共同推舉為古爾汗。

古爾汗即“諸汗之汗”的意思,是草原蒙古人對最高統治者的稱呼。

這也能看出這個時代草原人對於扎木合的認可。

鐵木真與扎木合從小便是志同道合的安達,都有一統草原的雄心,而且在這條道路上,他比鐵木真還要快了那麼一步。

然而,比起鐵木真他還差了一些機緣,在他威名最盛的時候,王罕正直盛年,又有金國在背後支援。

金國怎麼可能願意看到統一的蒙古。

與此同時,草原各部的大汗也不願意放棄自己手中的權勢。

你扎木合做盟主可以,但是想要凌駕於他們之上,插手他們內部的事情,想都別想。

因此更早一步取得草原霸主地位的人,卻恰恰因為這個早字,而面臨內外交困的局面。

這就有點像秦末的楚漢之爭。

項羽更早一步取得了霸主的優勢,但是卻被後來者劉邦摘了桃子。

不過鐵木真比起劉邦來,更加能征善戰,這又與項羽很像,扎木合比起項羽卻少了三分英雄氣,卻多了三分隱忍,反倒又有了幾分劉邦的氣質。

項羽失敗之後,不肯過江東,自刎而死。

扎木合卻委曲求全,再次投入王罕麾下,默默恢復元氣。

事實上,鐵木真和扎木合其實是同一類人,無論是誰統一了草原都是有可能的。

而與楚漢之爭雙雄並列不同的是,這場草原統一戰爭中,除了想要一統草原的雙雄之外,還有一個被金人支援的王罕。

若是沒有金人暗中的分裂之舉,或許扎木合早就完成統一草原的壯舉了。

失敗過一次的扎木合也是深刻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也學著當初的鐵木真,利用金人的忌憚,來發展自己,制衡鐵木真。

又利用桑昆與鐵木真的矛盾,先是暗中與桑昆勾結殺死了鐵木真,之後又在鐵木真兒子的復仇時,暗中殺死王罕。

可憐桑昆還被矇在鼓裡,以為扎木合是自己的夥伴,舉部來投。

面對著徹底收服克烈部的機會,他又果斷的用克烈部的財貨與桑昆的人頭,徹底激化了朮赤和察合臺兄弟的矛盾。

而在雙方爭鬥正凶的時候,他又突然殺出,幫助弱者,擊敗強者。

如此一來,不但前期投入的財貨重歸於手,還得到了朮赤的歸附。

即便朮赤之後能夠看破扎木合的用意,但勢力大減的他也不得不尋求扎木合的幫助,才能有機會繼承鐵木真得汗位。

而扎木合也需要朮赤的存在,才能盡皆接手察合臺的舊部。

而將朮赤掌握在手中,便又可以以他的名義,招攬成吉思汗的其他部眾,比如博爾術、木華黎等。

事實上,就在柯鎮惡夫妻正在閱讀情報的時候,扎木合將克烈部全部收入了麾下,原本察合臺的舊部,除了被朮赤殺死的幾位,剩下的都投靠了扎木合。

此刻他正與朮赤一道,與驚聞鐵木真噩耗的博爾術、木華黎對峙,這兩位已經是鐵木真麾下最後兩位還沒有確定效忠扎木合或者朮赤的部下。

而實際上,這兩位在鐵木真軍中的地位,其實不比朮赤這個長子要底。

“博爾術、木華黎,你們兩都是鐵木真安達的左膀右臂,應該深知我安達的志向,如今草原上最強大的克烈部已經完全臣服於我,朮赤已經拜我為義父,一統草原的契機就在當下,難道你們還要捨棄朮赤,捨棄我鐵木真安達的志向,與我們為敵麼?”

博爾術也曾與鐵木真結為安達,他在十三歲時,曾協助鐵木真奪回被盜取的牧馬,兩人分兵奇襲夾擊。盜賊拋下牧馬,雙方戰於大赤兀裡,兩軍相接,鐵木真下令作出殊死戰鬥,一步不能退後。博爾術將馬繩繫於腰上,在原地寸步不離。鐵木真相當讚賞他的膽色,以此契機結成好友,並加入鐵木真麾下。此後以那可兒身份,追隨鐵木真,兩人“共履艱危,義均同氣,征伐四出,無往弗從”。當時諸部紛爭,每次博爾術負責夜間警戒時,鐵木真必定可以安心入眠。每次會面,談及政事,以至通宵達旦,君臣間極有默契,猶像如魚得水。

他與鐵木真一同經歷生死,歷經大小數百戰,皆不離不棄,是鐵木真最為倚仗的左膀右臂。當初鐵木真要送華箏入克烈部完婚,博爾術正在帶兵襲擾西夏,否則鐵木真也未必就會那麼輕易死去。

在聽到鐵木真的死訊之後,他與木華黎二人直接撤回大軍,這才趕回到了斡難河畔。

如今聽到扎木合的問話,便道:“扎木合,大汗的志向我當然不敢忘記,但是統一草原是大汗的志向,他死了,他的意志該由他的血脈繼承,扎木合,你雖然是大汗的安達,但也僅僅如此而已,如今大汗的嫡親子嗣只有朮赤,我問你,你真的願意將大汗的位置拱手讓出來麼?”

扎木合大笑道:“博爾術,我們草原的漢子,說話不必繞彎子,實力為尊,如今我的實力最強,論身份,我還是鐵木真的安達,朮赤的義父,我與鐵木真安達的志向一致,他死了,我理當是新的草原之主,這一點是不可能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