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姑這麼多年一直對一燈大師懷恨在心,便是因為她一直認為是南帝派人打傷了自己兒子,她在留給周伯通的信中雖然客觀的寫明不能確定是睡下的手,但字裡行間都是將苗頭指向南帝,若非如此,柯崇雲也不會對一燈心有成見。

便是馬鈺轉述之時,再三宣告,南帝宅心仁厚,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他還是無法徹底相信。

一燈雖然被勾起了愁思,但聽到柯崇雲如此直白之言,還是回過神來,苦笑一聲,道:“我說賢侄怎麼一直心懷戒備,想來是見過瑛姑了吧!”

柯崇雲聞言,也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經驗淺薄,一不小心就露陷了,不過也並不擔心什麼,搖頭道:“那倒沒有,不過在終南山上的時候聽馬道長轉述瑛姑前輩留給周師伯的書信,知道了些事情,所以好奇之下,過來問一問!”

一燈道:“原來如此,這件事情,馬鈺道長五年前便已經給我傳了口訊,我也一直在等伯通兄弟與瑛姑來此尋我,不想卻是賢侄你先來了,說起來,當初讓瑛姑留信給伯通兄弟還是令尊的主意。”

柯崇雲也曾聽馬鈺說過此事,不過他並不明白為什麼柯鎮惡會這麼做,摻和進這樣的感情糾紛實在不是柯鎮惡會做出來的事情。

柯鎮惡之所以會這麼做,其實為了讓瑛姑早點與周伯通一燈冰釋前嫌,從而淡化兒子的仇怨,日後與裘千仞對上,也好轉圜一些。

畢竟有親千尺與朱聰的關係在,裘千仞也算是自己人。

但這種行為本就違背了他的本心,事成之前他自然也不會到處去說。

柯崇雲不知道之情的關鍵所在,所以才會覺得不解。

一燈繼續說道:“令尊的想法確實是極好的,伯通兄弟因為覺得虧欠於我,一直不肯與瑛姑相見,看瑛姑孤苦無依,貧僧也是分外不安,若是伯通兄弟果真能與瑛姑重歸於好,貧僧雖死無憾也!”

柯崇雲道:“在來此之前,小侄曾遠遠看過瑛姑所居住的黑沼,見到有人替她運送米糧,這也是大師安排的吧,大師這麼做是因為心中還念著舊情,還是僅僅因為愧疚?”

這話問得就太過直接了些,一燈嘆道:“是情是欠,又如何說得清楚!”

柯崇雲道:“是我孟浪了!”

一燈搖了搖頭,道:“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這其中的事情曲折波瀾,小友可願聽我細細道來。”

柯崇雲聽到竟然又稱自己為小友,不由正了正身子。

一燈道:“我之前的身份,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柯崇雲道:“您原來是大理國的皇爺。天南一帝,威名赫赫,天下誰不知聞?”

一燈道:“皇爺是假的,老僧是假的,‘威名赫赫’更是假的。”

柯崇雲知道他說是諸法空相的禪機,所以並未接話,只是微微點頭。

一燈繼續道:“我從前是大理國的皇帝,武功也還過得去,受邀華山論劍,這事情的起因便是與此有關了。那一年全真教主重陽真人得了真經,翌年親來大理見訪,傳我先天功的功夫。他在我宮中住了半月,兩人切磋武功,言談投合,豈知他師弟周伯通這十多天中悶得發慌,在我宮中東遊西逛,惹出了一場事端。”

柯崇雲道:“周師伯的確是閒不下來的性子。”

一燈嘆了口氣,道:“伯通兄弟天真爛漫不知男女之防,說來也不怪他,其實根源還是在於我。我乃大理國小君,雖不如中華天子那般後宮三千,但后妃嬪御,人數也甚眾多,這當真作孽。想我自來好武,少近婦人,連皇后也數日難得一見,其餘貴妃宮嬪,更甚少有親近的時候。”

柯崇雲知道練武之人但固本守元,不近女色乃是尋常。

一燈由道:“我眾妃嬪見我日常練功學武,有的瞧著好玩,纏著要學,我也就隨便指點一二,好叫她們練了健身延年。內中有個姓劉的貴妃,天資特別穎悟,竟然一教便會,一點即透,難得她年紀輕輕,整日勤修苦練,武功大有進境。”

柯崇雲知道這劉貴妃多半便是那瑛姑了。

果然一燈又道:“劉貴妃單名一個瑛字,便是瑛姑了,也是合當有事,那日她在園中練武,卻給周伯通伯通兄弟撞見了。那位伯通兄弟是個第一好武之人,生性又天真爛漫,不知男女之防,眼見劉貴妃練得起勁,立即上前跟她過招。伯通兄弟得自他師哥王真人的親傳,劉貴妃又怎能是他對手……伯通兄弟三招兩式,以點穴法將劉貴妃點倒,隨即問她服是不服。劉貴妃自然欽服。伯通兄弟解開她穴道,甚是得意,便即高談闊論,說起點穴功夫的秘奧來。劉貴妃本來就在求我傳她點穴功夫,伯通兄弟這麼說,正投其所好,當即恭恭敬敬地向他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