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得旌旗獵獵作響。

巨大的軍帳之中,一名看上去四十來歲的將軍正平躺在榻上,顯然已經睡著,只聽他呼吸所有若無,時長時緩,便知他的內力定然不弱。

在床榻之外,又有七人,擺著不同的姿勢,都閉著眼睛,似是休息,又像是在修煉。

南邊那人最是高壯,宛如一頭巨熊,匍匐在地上,呼吸粗重有力,地上的虎皮毯子上的毛髮隨著他的呼吸,不斷搖曳,宛如颶風中的翠竹。

旁邊一人又矮又瘦,蜷縮成了一團,時不時地抓耳撓腮,活像一隻猴子。

猴子左邊坐著一名女子,那女子雙腿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盤在一起,雙手從腋下穿過,在背後交纏,身子柔軟得彷彿沒有骨頭一般。

女子左邊是一名矮壯的男子,三十多歲,側臥在地面上,後背高高隆起,雙手收攏在胸前,成虎爪狀,看上去正在安眠,又像是隨時會起身撲擊獵物的猛虎。

猛虎左邊一個男子正仰面半躺在一張椅子上,雙腳卻浸在一個裝滿涼水的木盆中,一動不動,但水面上卻時不時的盪漾起一層層的漣漪,頗為奇怪。

躺椅的左邊一人,看上去倒是正常,此刻盤膝坐在地上,應該是在打坐,他的鼻頭紅彤彤的,隨著呼吸,鼻翼也跟著開合。

最後一人蹲坐在床頭的兵器架上,看上去像一隻老鷹正蹲坐在樹幹上休息。

七人隱隱圍成一個圈子,將榻上安睡的男子護在中間。

這座軍帳自然是萬餘金兵的帥帳,榻上安睡的自然是金兵的主將,僕散揆。

而這七名形態各異的奇人自然就是他的七名隨身護衛,薩滿教的高手。

中軍帥帳之外,千餘身著鐵甲得士兵分作四隊,將帥帳護衛在中間。

他們目視前方,手中長矛在月色下泛著寒光。

帥帳四方十餘丈外,又有二十八座大帳,兩千近衛著甲而眠,枕戈待旦。

大帳旁邊,又有十餘座木頭搭建的哨樓,每個哨樓上都站立著三名目力極佳的兵士,他們手中都拿著銅角,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便會鳴號示警。

就在這時,東邊哨樓上一名士兵突然舉著號角大吹了起來,一聲長長的號角聲頓時驚醒了整座大營。

在這聲號角之後,四面八方的號角聲也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只是聽到號角聲的軍士們卻十分疑惑。

不同的號角聲代表著不同的意思,一長一短,代表著東邊有敵來襲,一長兩短代表著南方,長短不同表示敵人進攻的方位不同。

四面八方各有號聲對應,就算是敵人從地底突然鑽出,也有一聲短促號角對應。

但此時軍營中的號角全都是長鳴,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從天而降。

帥帳外計程車兵們聽到號角聲,頓時便將長矛提起,身體半蹲,一臉戒備地看向前方。

就在這時,一名軍士突然看到地面上出現了一大團黑影,他下意識地抬起了頭,就見一隻大鳥從天而降,正朝著自己身後地帥帳頂上俯衝。

呼呼的風聲,讓更多的金兵反應過來,紛紛轉身看向帥帳的屋頂。

月光下,那大鳥的翅膀突然一軟超後方高高揚起,竟是一件柔軟的披風。

披風下一名矇眼男子雙手一合,將兩截棍子合成一根,接著向下一揮,只聽“刺啦”一聲,帥帳的屋頂便破開了一個大洞。

那人順勢便進了帥帳!

士兵們登時反應了過來,紛紛大呼著“保護大人”“有刺客”之類,但卻沒有一個人敢衝進帥帳。

他們的任務是守衛在帥帳之外,防止有賊人潛入,除此之外,不得帥帳中人招呼,他們便沒有權利進入,只能在帳外呼喊、請示。

就在大營中的號角聲響起的那一瞬,平躺在榻上的僕散揆便猛得睜開了眼睛,等他剛從床上坐起來之時,帥帳頂部便已經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