苛先生忽然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副金絲細框方形眼鏡,戴在了臉上。

“這是社會環境的逼迫,但更多還是人類的天性——偽裝是一種自我防禦的方式,同樣也是一種攻擊方式。在現代社會中,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大家不都是這樣的嗎?”

陸明願不置可否。

“但是戴著‘面具’久了,總是會累的,總是會需要一個發洩的方式。”苛先生沉著聲音,緩緩而談。這個男人身上自有一股魅力,言語之間透露出來的自信,很容易就可以讓旁人相信他。

“‘即興戲劇’就是這麼一個方式——大家在舞臺上可以盡情扮演‘自己’,而不會被別人詬病。”

“扮演自己?”

“當你在舞臺上,無論你演出的是‘誰’,那一刻,你就是那個‘誰’——那可不就是扮演自己嗎。當然了……前提是你的‘自我暗示’‘自我認同’要足夠強。”

這倒是個新奇的說法。

陸明願還要再追問,忽然發現苛烈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後,並且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情緒。

她下意識回頭,卻只看見緊閉的門。

一秒鐘之後,木門被人從外面猛然推開。

門把手重重撞在牆上,發出“砰”得一聲巨響,震得整個會議室都在瑟瑟發抖。

而在這之前,一名高挑的女性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她身著白色無袖柔軟輕紗材質的上衣,露出白皙而勻稱的雙臂,下身則是一件灰色的短裙,兩條裸腿被黑色的過膝長襪保護得嚴嚴實實。這本該是有些大膽和熱辣的打扮,但穿上來者的身上卻不會讓人產生半點非分之想,反而只會覺得發冷。

來者正是那位顏值驚人,但性格冷漠的長髮女性。

之前已經互相做過自我介紹,陸明願記得這位女生的名字。

很特別的姓,很特別的名。

“秋——”

她正要打招呼,卻留意到對方的手不知為何背在身後,似乎藏著什麼東西。

五年探員的經驗瞬間爆發警鈴,炸響在她的心中——

那是強烈的威脅。來自於身前的陌生女性。

她立刻一個後側,並且將手伸到了懷中,待她腳掌徹底落地之時,她的手已經握住了警視廳派發的警用甩棍。

接下來她只需要按下手柄上的開關,卡子抬起,棍子內部的強力彈簧會把前兩節彈出,瞬間形成一根60cm的警棍。

作為警視廳聞名的鋼鐵之花,她的動作不可謂不快。

但是在她按下按鈕之前,她的後背驀然爬起一股寒意,令她如墜冰窟,渾身一僵。

下一瞬間,一道陰影已經覆蓋了她的視野。

是那名女生,速度快的駭人,呼吸之間便越過三米的距離,迫在她身前。

這一剎那,兩人漆黑的長髮眼前交織飛舞,那雙冷若冰霜的瞳眸中不帶一絲感情。

這種眼神,她似乎在哪裡也見識過——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她腦海中出現的卻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隨後就是一陣劇痛從心口爆發。

她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被刺了——她的心臟被什麼極其鋒利的東西刺了。

穩,準,狠。

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從她心臟口拔刀的動作,一點顫抖和恐懼也沒有——

對方決然不是第一次殺人了。

鮮血“撲哧”一聲激射而出,溫度從體內迅速流逝,她重重倒向桌面。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聽見對方冷冷吐出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