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飛濺,但不是從許願身上,而是從陸明的身上。

纖細而精緻的銀色小刀,刺向陸明的胸口,卻在千鈞一髮之際被他伸出右手擋住,於是小刀便只是貫穿了他的掌心。

陸明的視線原本死死地定在許願身上,此刻移在了葉洛身上。

因為刺出那把刀的正是葉洛。

許願被眼前這一幕震驚了,呆呆地看著他們,正要刺入自己胸口的小刀便定格在了半空。

“你在做什麼?”陸明語氣平靜地問道。

“做實驗。”葉洛的刀依舊刺在陸明的掌心,並沒有拔出來的意思。

“什麼實驗?”怪異的是陸明似乎也沒有要收回右手的意思。

“實驗你到底是誰。是人類,還是——”

說話間,葉洛猛地拔出了小刀。

鮮血頓時從掌心猛烈地噴湧而出,而緊隨著鮮血在後面的是黏稠的黑色淤泥。

葉洛盯著那灘淤泥,接著說道:“——還是怪異?”

“你懷疑我變成了怪異?”陸明也看著那灘淤泥,又看了看自己迅速癒合的掌心——這些明顯已經超出了一個人類的特徵。

他略作沉默後,抬起頭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你在誘騙許願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未免也太全神貫注了,根本沒有發覺我現在距離你更近了。”葉洛舉起了腕上的手錶,“現在上面可根本沒有將你掃描出來。你既然不是玩家,那麼只可能是怪異。”

陸明抬眸:“這麼說,你早就懷疑我了。”

“不太早,就是剛才——你在對許願說那些話的時候。”

“我難道說的不對?”陸明反問,“難道許願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怔怔看著他們的許願打了一個寒顫,默默地低下頭,握緊了手中的刀。

葉洛道:“你說的一切都是對的。除了一點——”

陸明道:“哪一點?”

葉洛道:“許願並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並不是這個事件的主持人。”

“哦?那還能是誰?”

葉洛卻將視線看向了許願,說道:“許願,我曾經告訴張菱的話,你也應該聽見了才對——在這一場灰鯤事件中,誰都有錯,但就是那些少女沒錯。”

許願雙瞳流著眼淚道:“可是我不一樣。”

“你有什麼不一樣?你與其他少女相比,只不過是採取了一些詭異的方式嘗試掙扎,但這些也不過是你的自救手段。歸根到底,你也不過是《灰鯤事件》中的受害者,不過是有毒家庭中的受害者。”

“可是——”許願更嚥著,“是我召喚了灰鯤。”

“那你就太高看自己了。不是因為你想死所以才會誘使灰鯤這種惡意誕生,而是因為人類社會中存在這種惡意,才會誕生灰鯤。誰都有錯,父母有錯,那些發明了這個遊戲的人有錯,那些無視甚至推動遊戲的人有錯。但是你——”

葉洛緩緩說著,眼神中的光芒愈發明亮:“——當時年幼的你,一點錯也沒有。恰恰相反,你是拯救了南城的英雄。你雖是出於自救,但也確實是避免了自己落入【儀式】之中,並且還以這種巧妙的方式卡死了儀式,以一己之力迫使灰鯤的降臨推遲了20年。你已經很努力了,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怪罪你。”

“我已經很努力了……”許願彷彿被什麼柔軟的東西砸中了腦門,她渾身一震,淚水充盈了眼眶,她泣不成聲,“可是——我最後還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或許並未徹底消滅灰鯤事件,但真正將一切推入深淵的卻是陸明。”葉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