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是鎖死的,許願沒有鑰匙,但她也沒有敲門的打算。

憑藉直覺,她矮下身子在紅色地毯下面一陣摸索,果然找到了一枚鑰匙,然後插進了鎖孔中。

咔——

她推門而入。

屋中一個人也沒有。

落入瞳孔的是玻璃製作的茶几,嶄新的沙發,吱呀旋轉的吊扇,還有那厚重的舊款電視機,勾勒出了一副十多年前的老畫卷。

粉塵在斜陽光柱中沉沉浮浮。

視線掃過,許願眼中流露出一抹恍惚,遙遠而模糊的記憶,與眼前的畫面漸漸重合,她似乎回憶起了什麼。

“看來,我果然是來對了地方。”

順應著冥冥中的感應,她穿過客廳,徑直走向一間房間。

推開門。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隨風飛起的灰色窗簾,彷彿一席帷幕。帷幕緩緩落下,展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張兒童床,以及一位身著黑色兜帽風衣的高大男人。

男人坐在床上,腰桿挺直如標槍,輪廓刀削斧劈般的臉上正若有所思,微垂的眼眸中流動著凝練而平靜的目光——不知為何,許願竟然覺得彷彿看到了葉洛。

男人正在把玩著手中一枚銀色的女士打火機,銀色光芒在指縫間翻滾,此刻似乎留意到了有人出現,他抬起頭凝視著許願,面上並無多少訝然,而是緩緩道:“你來了。”

明明不認識這個人,但是強烈的熟悉感卻猛烈地衝擊在她的心口,許願脫口而出:“老大!”

“是我。”

男人露出笑容。那笑容有些生澀,像是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過這種表情。

他指了指床旁邊書桌前的椅子,“坐吧。能來到這裡,看來你也是吃了不少苦。”

但許願卻露出了警惕的視線,“等等,老大——你先說出我的名字?”

她的眼神中帶著刺,男人卻並不惱怒,反而露出了讚賞的表情,說道:“很好,你也成長了,學會了事事警惕,這很重要。你叫許願,是我一手帶大的南城警視廳探員,而我的名字是‘陸明’,陸是陸地的陸,明是光明的明。即使你的記憶被消除了,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會記起一些事情吧?”

當男人說出“陸明”二字的時候,許願彷彿被觸動了某個記憶機關,那些模糊的記憶畫面一下子鮮活起來,並且快速地充滿了她的腦海,將陸明的形象以及她與陸明間的過往經歷一一描繪了出來。

那都是足以令她熱淚盈眶的往事,怎麼會被她一夜忘記?

“想起來了嗎?”陸明問道。

“想起來了!老大,真的是你!”她臉上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激動神情。

她在陸明身前的椅子上坐下,身體前傾,迫不及待地想要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陸明:“老大,《事件》發生了非常恐怖的變化——外面的人全都忘記了,也全都忘記了老大你。”

許願忽然留意到陸明那瞭然的神情,立刻反應過來:“老大你全都知道!是啊,是我傻了,當初明明是你先告訴我沒有那麼簡單的,你當然是知道的。你出現在這裡,也是在調查這些事情吧?”

許願太激動了,以至於有些語無倫次。在陸明鼓勵的眼神中,她緩了緩,又繼續說道:“但是老大你肯定不知道另外一件事情,背後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存在,那是一頭巨大無比的怪物,堪比半座南城,更恐怖的是,在那頭怪物灰鯤的頭上,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人。而這些……竟然都來自於——”

“你的夢——”陸明接過話道,“是嗎?”

“老大連這些也知道嗎?”許願愕然。

陸明道:“當然知道。實際上,這正是你為什麼不會被那頭灰鯤影響的原因——你是特別的。”

“我是特別的?”許願茫然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