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幕。

但那些雨點聲已經被更加震耳欲聾的聲音所掩蓋了。

那是從藍鯨口中吐出來的黑色淤泥,瀑布一般砸落在花鳥市場的中軸線上。

詭異的是,那些淤泥雖然落在地上的時候發出了驚雷落地般的聲音,可是落在那些少女身上的時候,卻絲毫不能撼動她們纖細的身材。

反而是被吸收了。

是了。葉洛看在眼中,立刻明白了。

那些黑色的物質,本就是從少女“體內”壓榨出來的絕望與痛苦。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

物歸原主……

將那些“痛苦”和“絕望”歸還給它們的主人。

這個詞語,在這個時候,還真是有夠殘忍。

他不禁眼簾微垂。

按照女人的說法,這座花鳥市場已經至少存在了20年。

這也就意味著,這些少女中有的至少已經自殺20年了。

而這漫長的20年中,每一天,每一時,她們都在經歷著那迴圈。

她們本就是因為巨大的痛苦才絕望自殺的,為什麼又要在死之後還要再繼續承受這些痛苦?

“所謂的怪異。就是要讓不幸的人,更加不幸嗎?就是要讓絕望的人,更加絕望嗎?就是要讓痛苦的人,更加痛苦麼?”

他吐出一口濁氣:“抽刀向更弱者。那還真是惡得有夠徹底,惡到不合常理。這也就是隻有中才會出現的事情吧。”

他雖然這麼說。

可他知道,並非如此。

這世界,豈不盡是這些不合理之事?

上百名少女,沐浴在黑的瀑布下。

仰面凝望著藍鯨。

從迴圈中擺脫,再也不用承受那反反覆覆、永無止境的痛苦。

可是她們並沒有露出笑容,只是面無表情。

但葉洛莫名能夠感覺到她們到內心的劇烈波動。

他忽然明白,若是在20年前,在她們剛剛死亡的時候,遇到這種事情,她們一定已經嚎啕大哭起來。

但已經過去20年了。

人在受到足夠的傷害後,就會進化出相應的防禦機制。

這些少女亦是如此,她們已經學會了鎖死自己的表情、束縛自己的姿態。

這麼多年,她們早就忘記了如何表達感情。

只能呆呆地看著痛苦的藍鯨。

葉洛的視線很難不落在離他最近的一名少女身上。

與其說是少女,不如說是女孩。

圓圓的臉蛋、短短的頭髮,她的身子與其他少女一樣,也有著各種傷痕。手臂上的,大腿上的,臉上的,眼睛上的,耳朵上的。

但葉洛知道,那些傷害並不是藍鯨造成的。

正如他之前所說,藍鯨並未真正在肉體上傷害過任何少女,更未逼迫她們自殺。

她們身上的傷痕,都來自於家庭,以及家庭中的雙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