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葉洛瞧那大貓伸懶腰的動作熟悉,也是因為那與寶木遙在班級走廊外舒展腰姿的動作,簡直是同出一轍,同樣的具有強烈的衝擊力。他早該想到的。

大貓冷冷聽著,一動不動,像是被嚇住了。良久,才陡然開了口。

這一次,它的聲音不是從廣播中或是電視中響起,而是它自己的口中。

“還有麼?”

它的聲音十分怪異,像是中性的人類,又給人一種非人的野獸感,雜糅在一起,帶著低沉的嘶吼。彷彿是從深淵中裹著瘴氣吹上來的風,令人不寒而慄。

葉洛在這短短三個字中,聽見了許多人的聲音,大貓的、寶木遙的、寶木集的、還有一些很熟悉但他一時想不起來的人的聲音。

“僅憑這些?”大貓說。

“真正讓我懷疑你變成了大貓的是你與你弟弟的一個相似之處。”葉洛說道。

“是什麼?”

“你們都是——自殺的。”他深吸一口氣,“儘可能大膽地去推測,如果說變成大貓的機制就是自殺。那麼,就可以解釋你為什麼要自殺,又為什麼試圖去掩蓋這個真相。”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葉洛的臉上沒有半點窺破秘密的得意,恰恰相反,他露出來的神情異常難看,夾雜著憤怒和作嘔,就像是生生吞下一塊鮮血淋漓的生肉。

這種激烈的情緒,是人類在遇到反人類行為時候的抗拒,是烙印在DNA中的牴觸與反感——對於踐踏和侮辱生命行徑的反感。

大貓沉默著良久,“果然。一開始就該注意到葉桑你的奇怪之處才對。”

“殺了這麼多人,這些就是你想要的遊戲結果麼?”

“是的。是我想要的,更是集他想要的。”大貓冷漠地說道,“當年參與那場事件的人,一個不剩,都要死。”

大貓毫不猶豫的回答讓葉洛一窒。他凝視著大貓,怎麼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力量,才讓這個會為了他的死裡逃生而哭泣的溫暖少女變成這幅樣子。

寶木遙在變成這幅樣子後,到底還保留了幾分的她?——這個疑惑出現在葉洛心頭。

“葉桑,還記得你說過的話麼?——擅自定義他人該死的人都有罪。這些人——”大貓冷冷說著,“他們一直都在欺凌集,告訴集他該死,造成了他的死亡。葉桑,你告訴我,他們有罪麼?”

葉洛不得不點頭。

“之前的真心話環節你也看到了,他們對當年的事情毫無愧疚之心!甚至於——”貓的聲音漸漸波動起來,帶著怒火,“他們,全部都將當年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全都不認為自己有罪!三輪蓮、北原勇次、齋藤一郎、稻川玲奈、一之瀨美砂、吉野大輔、小鳥遊結月——全都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自認委屈、高高掛起、自鳴得意!”

“開什麼玩笑啊!”大貓發出近乎咆哮的聲音,響徹整片街道,“憑什麼他們可以在殺死了我的弟弟後,還可以活得這麼心安理得啊!還可以滿心期待高中結束後的美好生活,而我的弟弟卻死在了初三那一年!憑什麼啊!!!”

“你告訴我——!”大貓低下頭,盯著葉洛,“這合理麼?!”

不待葉洛回答,它就已經抬起頭,聲音驟然變輕,“當然是不合理的——那就讓我來把事情變得合理。”

“所以你就構建了這麼一個遊戲,擅自判定了他人的死亡。”

“不。正如葉桑所說,能夠判定一個人死亡的只有他自己。”大貓漠然地說道,“他們的死,也是由他們自己的行為舉動所造成的——他們當年的所作所為造成他們來到這個遊戲世界,他們如今的所作所為造成他們輸了遊戲——所以,他們必須要死。”

“這麼說,你並沒有殺死三輪蓮。因為他並未輸了遊戲。”

大貓一怔,“葉桑,你為什麼要為這些人渣付出這麼多?你本與這些人和事情都無關。是因為……小鳥遊結月麼?”

“你可知道?”大貓嗤笑一聲,眼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她才是最骯髒、最糟糕透頂的那個角色。正是她,靠著一副楚楚動人的外表,欺騙了所有人,導致了我弟弟的死亡!如今,連葉君你也被她欺騙了麼?”

葉洛沉默。

“你不相信麼?我這裡有一本集的日記,正是這本日記,告訴了我所有事情的真相。”大貓伸出爪子,那裡正躺著一本小小的日記本,巴掌大小,黑色外包裝,赫然與葉洛的【日記本】一模一樣。

“葉桑如果相信我的話,可以取走日記本,限於規則,我沒有辦法將它拿出去給你。”大貓凝視著葉洛,“看了之後你就明白了。葉桑,你所相信的小鳥遊,那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小鳥遊,到底是怎樣的人。”

葉洛微微眯眼。

“如果葉桑有所顧慮,我也可以將日記本放在這裡,退到最遠處。”

說罷,它將日記本放在地上,退步到了最遠處的地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