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臨曦第一次發病,是在孟聲聲十七歲這年。

這一年,鄭臨曦二十七歲。

男人都應該經歷歲月的,經歷了之後,便會有更加迷人的氣質。

他眉眼的豔麗更添了深邃,挺拔立體的五官,彷彿出自上帝之手,找不到一絲絲瑕疵。

只是他的唇色太蒼白了,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出不正常的蒼白。

克里昂家族的基因裡似乎多多少少帶著一點病態,幾個世紀的近親結合,為了所謂的血統的純正性,犧牲了時代人的健康和長壽。

器官的全面衰竭是一場沒有回頭的箭弩,一旦發生了,就會以不可逆的趨勢勢如破竹的發生。

鄭臨曦坐在充斥著消毒藥水氣味的房間裡,看著眼前一臉糾結慌張的家庭醫生,妖異的眉眼神態平靜。

他捏了捏眉心,聲音清冽:“還有救嗎?”

“教父先生...”家庭醫生紅色蜷曲的鬍子不安的顫動著,眼底的神情慌亂。

他囁嚅了半晌,才道:“您的身體之前受過很嚴重的傷,而且不止一次,尤其是兩年前那次,其實我們所有人都以為,您是醒不來了。後來您醒來了,但是身體落下癥結,一直到今天,是...是積重難返。”

鄭臨曦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悲哀,克里昂的每一任教父都短命,他只不過是比旁人更加糟糕了一些罷了。

這又有什麼要緊,如果沒有他的聲聲,是真的一點都不要緊。

可是現如今的他,怎麼捨得死。

他馬上就要娶她了。

“如果用藥的話,我最多還能活幾年?”鄭臨曦捏著眉心,感覺到肺腑處有有腥甜的氣味翻湧上來,他垂眸嚥下,兩靨紅意病態。

家庭醫生根本不敢看鄭臨曦,死死低著頭,結結巴巴地說:“最多...最多一年。”

呵...

真的太荒唐了,以至於一時之間,他竟是無言以對。

他什麼都沒有說,在家庭醫生戰戰兢兢的神態中,舉步離開。

花園裡,秦時遇正在練槍。

雅緻矜貴的男人肩膀上扛著笨重冰冷的機槍,白衣黑褲,背影清雋。

他的眼神如無機質一般,找不到一點人該有的感情。

鄭臨曦知道,這個男人足夠強大狠戾,他註定只會在m州停留,早晚都會離開。

這也是他欣賞他的原因,他喜歡和勢均力敵的人做朋友。

至今為止,只有秦時遇一個人。

至於旁人,都太愚蠢。

兩人平日裡的相處更像是知己,秦時遇之所以留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對他的救命之恩。

鄭臨曦厚重的軍靴踩在鬆軟的草坪上,似乎能聞到土壤裡滲出來的青草氣息。

他在秦時遇身邊站定,後者眉眼淡淡掠過他,指尖扣動扳機,輕而易舉的擊碎了百步外的玻璃瓶子。

砰的一聲悶響。

這樣遠的距離,不要說瞄準擊穿,就是能看清楚,都不容易。

鄭臨曦輕輕笑了,笑容在陽光下很動人,眸色澄碧,他說:“時遇,你回北城能得到的一切,我能給你的,只會更多。”